念清的病在怜儿的悉心照顾下,终于痊愈。秦慕瑶将念清继续交由奶娘照顾,然后一大早就直奔秦慕渊的房间。
此时,秦慕渊刚刚穿戴整齐,正准备去前厅用早饭,见秦慕瑶匆匆赶来,眼神中似有一丝丝怒火。
“秦童,你去跟舅母说,今天我跟大哥不去前厅用早饭。”
“是,小姐。”秦童离开后,转身朝房内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采。
“瑶儿,这大早上的,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念清的病情出现变数?”
只见秦慕瑶将房门重重一关,不准任何人入内。
“大哥,先帝遗诏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慕瑶从腰间取出遗诏,递到秦慕渊面前。
“什么是真的?你这是找到遗诏了?”秦慕渊听说遗诏现世,内心既惊讶,又激动,这份遗诏他翘首以盼,不知盼了多久,如今有了它,整个形势对他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秦慕渊从秦慕瑶手中接过遗诏,并将其打开,只见上面用鲜血书写着“孤传位于大皇子秦慕渊”几个大字,并在绢帛的底部赫然出现的红色印章正是周国国玺。
“瑶儿,遗诏内容我发誓我真的不知情。”
“我是说你我不是亲兄妹这件事情?”
“这件事我确实早已知情,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你、父亲都口口声声说为了保护我,可最终呢,我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我面前,而我最敬爱的大哥,却一直有事瞒着我,甚至不惜用谎言欺骗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护?”秦慕瑶声嘶力竭,泪如雨下,就连秦衡去世,都未曾见她如此绝望,如此不知所措。上一次秦慕瑶情绪如此失控还是雪鸾去世的那一晚,如今已时隔两年。
在秦慕渊的心里,秦慕瑶一直是一个大度,识进退,知礼节的人,他们一起生活的十七年,秦慕渊从未见秦慕瑶如今天般情绪失控过,秦慕瑶的眼泪仿若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
秦慕渊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妹妹,只能单膝跪地,将瘫坐在地上的秦慕瑶拥入怀中,眼里泪水一点点浸染。
“瑶儿,对不起,这件事我跟父亲没有告诉你是我们不对,大哥不求你谅解,只希望你能给大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秦慕瑶此刻心里所有的委屈如洪水猛兽般一涌而上,眼泪丝毫不听使唤,越涌越多,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压根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秦慕渊就这样静静的抱着秦慕瑶,直到她的啜泣声越来越小,秦慕渊想试着将秦慕瑶从地上扶到椅子上坐下,可是却被秦慕瑶无情的拒绝了。待秦慕瑶情绪慢慢平复,秦慕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是周国先帝跟君后洛熙雅的儿子。当初我母后遭奸人所害,身中剧毒而亡,恰好你我同一天出生。当时朝堂内忧外患,内有张氏跟宇文家勾结,玩弄后宫权术,朝堂外天灾不断,国库空虚,周国子民无法安居乐业。先帝每天焦头烂额处理朝政,并无多余的心力料理后宫事宜,先帝觉得自己恐无力护我周全,于是跟秦宰相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既能护我周全,平安长大,还能让我日后顺利掌权,拨乱反正,匡扶大周天下。”
“所以说,从那一刻起,你们就对天下人谎称你和我是一母双生,你是我同胞大哥。”
“是的。”
“那当时死在君后怀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你们找来冒名顶替的?”
“当时母亲也就是宰相夫人,派青鸾姑姑在外面寻了一个出生不久便夭折的婴儿抱进宰相府,谎称是君后所生。”
“所以说这件事情父亲、母亲、先帝、青鸾姑姑包括你,你们都知道真相,是吗?”
“起初我跟你一样,我也并不知情。直到先帝病危,在先帝驾崩前一天晚上,父亲带我秘密潜入先帝寝宫,先帝才将这件事情合盘托出,那时我也跟你的反应一样,难以接受,更难以相信。”
“那既然你当时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你为什么不认祖归宗,这样的话,整个宰相府也不至于一朝倾覆。”
“我知道真相后的第二天,便因先帝遗命被派往边关镇守,镇守期间若无诏不得擅自回都城。我在边关两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跟父亲,但是先帝的遗命我不能违抗。”
“像你说的,先帝去世前,他完全有时间将传位诏书直接交到你的手上,可是为什么当初我问过你关于诏书的事情,你却丝毫不知情。”
“诏书的事情,先帝也好,父亲也好都从未跟我提起过,我也丝毫不知道先帝有留下遗诏。在宰相府出事的前一天,父亲在书信中才跟我提起这件事,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救你出来,因为只有你能拯救周国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开始我并未理解父亲的意思,而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你手上的遗诏能帮我拿回大周江山,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
秦慕瑶听完,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所以说从始至终,我都是你们的棋子。你在宰相府时,父亲母亲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就必须心甘情愿的牺牲我,让我吸引整个周国恶势力的目光,是吗?”
“瑶儿,不是这样的,父亲、母亲甚至包括我,都不愿意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父亲才会为了护你周全,从不让你在人前露脸,目的就是为了危险真正临近时,可以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你们以为你们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你们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你们越是这样做,越让我觉得这么多年,我都只是你们手上的提线木偶,你们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
“瑶儿,父亲、母亲甚至我从未有半点想干涉你人生的意思。”秦慕渊一步步向秦慕瑶靠近,想试图让秦慕瑶冷静下来。
秦慕瑶伸手拦住了秦慕渊伸在半空中的手。眼泪肆意横流,秦慕瑶拼命抱住自己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子,可隆冬地上的寒气也并未浇灭秦慕瑶心中的怒火跟委屈。
站在屋外等候的怜儿跟秦童听到屋内哭声与争吵声,不顾一切打开房门,冲了进来。怜儿看见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角的秦慕瑶,眼里,心里满是心疼,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娇弱的身体。
“小姐,一切都过去了,怜儿陪着你。”
“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心里满是疑问。打他自小进入宰相府,十余年,从未见到秦慕瑶如今天这般绝望无助,情绪失控。脑中闪现的都是活泼开朗,知书识礼的秦慕瑶的端庄形象,这一刻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秦慕瑶。
“怜儿,你先扶小姐回屋,有些事情她现在难以接受,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晚些时候你去请公主过来,陪瑶儿出去散散心。”
怜儿小心翼翼地将秦慕瑶扶回自己房间,替她擦洗掉脸上未干的泪痕,伺候她在床上躺下。
秦慕渊虽然心疼秦慕瑶,甚至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赔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如今,他却不能沉浸在儿女情长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周国的子民需要他,大周的江山需要他,既然他是皇子的身份不能拒绝,那就更不能辜负先帝临终重托,也不能让秦衡枉死,秦慕渊只能期盼秦慕瑶尽快明白这一切,默默支持他。
“走,陪我去见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