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院，李嬷嬷从榭兰院回来之后，冯老夫人特意打扮了一回。

她卸掉了发髻常戴的金簪，换了最不喜欢的素色衣裙，满是沟壑的脸没了脂粉遮掩，眉眼间再不见往日华贵，双眼浑浊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旁边的桌子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配着一盅早已经冷掉的芙蓉羹，一旁烹茶的小炉放置的药罐早已经烧干，火舌舔砥间，整个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汤药味道，连房站着的众人，身也染了股药苦味。

冯老夫人盘腿坐在榻，明明是病弱之姿，可那双眼睛却是阴沉的厉害。

“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已经戌时了。”

冯老夫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紧抿着嘴唇身寒气更甚，李嬷嬷此时哪还有半点之前的笃定模样，打从她送药膏去榭兰院回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可原本她以为一定会过来的冯蕲州别说是亲自过来了，连派个人过来问一声都不曾有。

他没有因那盒药膏心软，更不曾因为她刻意提起的过去而愧疚，甚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冯蕲州对老夫人是不是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眼见着冯老夫人脸色黑沉，李嬷嬷小心翼翼的前道：“老夫人，您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不如奴婢先扶您去床歇歇吧，二爷那边或许有事耽搁了，所以才没过来。”

“耽搁？我看他是根本是狼心狗肺，早忘了自己是谁！”

冯老夫人仿佛是被触动了神经似得，一把拿着桌的盘子摔在地，里头的点心撒了一地。

房的丫鬟被吓得齐刷刷的跪在地不敢抬头，而冯老夫人则是捶着桌子怒声道：“那个逆子，我养了他那么多年，让他当了嫡子，替他遍幕良师，教他经策学问，我有哪点对他不好？若不是我，他怎能入得仕途，若不是我，他怎能有今日成？！”

“可他呢，为了个女人忤逆我也算了，如今那女人死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女人留下的孽种。他为了那个孽种搬出府邸，我忍了，他为了那个孽种毁了恪守的官途，我也忍了，念着母子情分，我愿意示弱与他修好，可他冯蕲州呢，他却将我的脸面甩在地践踏！”

“那个狼心狗肺的逆子，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他跟那个女人一起去死…”

“老夫人！”

李嬷嬷吓得腿间一抖，直接撞了一旁的桌子腿，而冯老夫人也被李嬷嬷的叫声惊醒，当她惊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哆嗦着嘴唇脸色铁青。

李嬷嬷看着跪在地的锦儿几人，对着冯老夫人凝声道：“老夫人可千万别说这种气话，二爷是您的儿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伤心的还不是您吗？”

“三爷之前来看您时还曾说过，近来朝事务繁忙，连他有时都不得回府，更何况是深受陛下倚重的二爷，今日怕是有事耽搁，二爷才没有过来，老夫人是二爷母亲，他又怎会不在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