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离东来镇并不远,十来里路。
即便是镇上普通的凡人来走这段路程,大概也只要一个时辰。
金蝉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山脚。
山林秀美,石阶干净。
修行之人最重心性,不坚者定然会半途而废。
对于那些已经修行有成的强者来说,入大道修长生,这本就是极费心神的事,又岂会分神关心那些想要修行的普通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常态。
但一个宗门想要延续一定要收弟子,而且还要收极有天赋的弟子。
这是在为祖师爷传道。
所以那些又懒又爱惦记祖师爷的修士,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踏剑道。
剑道有千阶,金蝉记得很清楚,越往上走,越是费力。
除了攀爬石阶本就耗力外,靠近剑道的尽头还有剑气肆虐,凡人身躯哪怕是轻轻沾到了一点也免不了皮开肉绽。
“当年我是怎么上去的?”
“忘了。”
金蝉往前踏了一步,随后又是一步。
剑道的石阶极有厚重感,踩在上面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他走得很慢,身子还有些不稳。
他在想,如果一个人花了三千年做一件事,结果付之东流,现在又重新做一遍,会怎样?
“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忘记了走路,只能像婴儿一样从学爬开始。”
“会很烦。”
“更羞愧。”
比起这一点,他更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和尚的身体里,这与他的推算不符,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回到了剑宗,这与他的推算更不符。
有谁会在打算假死后,又回到成名的地方?
这不符合逻辑,因为既然要瞒过所有人,就应该藏得彻底。
“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人大概也同样如此。”
……
剑道顶上,一处药园。
陈宣躺在摇椅上,闭眼小憩,那模样很是舒坦。
身旁一把蒲扇轻轻晃悠,送来阵阵清风。
风忽然慢了下来。
“我尼玛!”
陈宣直起身子,瞪直了眼睛,破口大骂,直接一巴掌将身旁的黑脸师弟扇倒在地。
“你是想热死我么?不知道打理药园很辛苦?”
倒在地上的可怜师弟,捂着自己黑中带红的脸,又揉了揉握着蒲扇的酸痛手臂,有苦难言。
这时候药园的田埂上,一穿着白色布衣的男子激动的朝着此处跑来,兴高采烈说起。
“师兄,剑道上来人了!”
陈宣立马从摇椅上弹起身来,认真问道:“几个人?可有戏?”
穿着白色布衣的男子跑到陈宣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得意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师弟后,谄笑说起。
“一个人,已经到了剑道半腰,马上就要入剑阵了,感觉有戏。”
陈宣咧开嘴奸笑一声,搓了搓手道:“嘿嘿,银子来了。走,随我去看看。”
……
剑道尽头,一处平地。
陈宣背着手低头看去,果然在剑道中间看到一男子,举步维艰,身形也极为轻薄,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只是这男子双眼里满是平静,看起来像是对剑道……不屑。
“我尼玛,这就是你说的有戏?”
“剑道上一年里不知道要拦下多少这样的蠢人,连把抵御剑气的兵器都不带,他是想死?”
“就算是没有剑阵,你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能登上千阶剑道?”
“还耍帅剃了一个光头,都是些什么乱七糟八的。”
一旁的白色布衣男子听后略显尴尬,哈哈一乐赶紧解释。
“师兄,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从一开始踏上剑道后,速度就没有任何变化,虽然慢,但却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如此稳健的人。”
“看其信心十足的样子,说不定有什么底牌。”
陈宣将信将疑,也懒得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