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但赵正走之前，还有一个好消息。

周永福决定，等试验田的育苗圆满结束之后，他也会向湘省农林厅递交辞职书。他说的也很现实，如果这批种子试验成功，他这十几年的努力就算结成了正果。于国无愧，于民无愧，也算对得起培养他的国家和人民了。以后到退休之前，也该为自己的家人想想。

陈树人虽然不同意周永福的理念，但他理解。所以并没有追究，只是如实地记在了本子上，毕竟人各有志。

这在当时下海潮还没来临时，其实是不可想想的。放弃一个事业编制，转身投入到一个私人公司，传出去，会被人骂失心疯。但赵正并不意外，再过几年，全国各地的企事业编人员大量下海经商，养猪种地的，其中还不乏国家和国企的中层管理人员。

更何况，周永福还只是个农业部门的技术员。

赵正准备好了一份合同，准备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周永福，并聘请他为绿翡翠的技术总监。这一来，也算是解放了徐莉，让她有精力全权地接管绿翡翠这两年的生产经营活动。

但赵正并不是一个甩手掌柜，他要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努力地给徐莉营造一个宽松的经营环境。

而这首要的问题，就是钱。

绿翡翠的启动资金，小打小闹可以，但是明年承包三百公顷的荒山，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规模的扩大化，成本就是指数级的增长。人工、材料这些都不说，就光打通所有的荒山野地，需要修一条标准级的公路，就是一笔不菲的花销。而且作为大本营，绿翡翠基地还需要升级，再也不能过没有电的日子了。

赵正原本想直接去找银行贷款，但是他知道这年头想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直愣愣地鲁莽着去要钱。所以赵正去找了老张，寻求政策上的支持。

哪知赵正在地委蹲了两天，老张都没出现。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张去省城开会，至少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

赵正算了算时间，怕是只剩下几天不够他折腾，只好先给老张去了个电话。

老张一听要贷款这个事，当时就给赵正指了一条路。

“宜城农行的门知道在哪里吧？你这样，我先给你打个电话交代下，你准备好你们绿翡翠的资料，明天一早，到上班的点就去。找他们行长，胡永道。”

赵正连忙道谢，正愁银行的门难进，老张就主动为自己铺路。于是就说道：“那太好了，等绿翡翠的规模稳定了，我上门感谢！”

老张则从这话里面嗅到了赵正的歪心思，立即打断道：“省了！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你要说吃个饭，我们好说。去我家还是去绿翡翠，都可以。但是你要说上门感谢这种事，我劝你打消你的念头。我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可帮，同时也是因为我也要政绩。你最好想清楚这一节，否则我会当做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赵正被喷了个措手不及，挂了电话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

绿翡翠的资料不需要怎么整理，几张纸就能写的清清楚楚。赵正连夜爬了几张信纸，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宜城农行大门口，一等开门，就走了进去。

结果胡永道还没见到，赵正就在走廊里碰到个久违熟人。

那人五十出头的样子，戴着眼镜，一脸消瘦。虽然穿着白衬衣，但赵正却依稀记得他穿立领中山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