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人看到了棠月怀里的小白虎，以此作为谈资，高谈阔论，声音没有半点压制，嗡嗡地灌进他的耳朵。“看看，凡人养的灵兽都长得怪模怪样的，身子不够灵巧，毛也不够雪白，叫声难听死了，还瘸了一条腿，这种怪物也有人看得上？身上缠的是什么东西，裹脚布吗？”

是的，他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看得上他。

“这可不叫灵兽，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最多算是个玩意儿，也只有凡人会当个玩宠，修士哪里会看得上这种东西？”

是的，他就是个玩意儿，没有人会把他看在眼里。

“这种丑东西还要带出来，如果是我，我连看都不看，直接丢了！”

是的，他天生不讨人喜欢，连学她喜欢的喵喵叫都不会，或许某一天，或许就是今天，他就要被抛弃在这里……

“啊呜！”冷不丁嘴里被塞了一块肉，小祖宗愣了片刻，叼住那块鲜美的鸡肉，猛地抬起头，就听见棠月看也不看那些修士，冷嘲道，“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又低头看他，“吃我的饭还敢走神？是不是在暗示我厨艺不行？”

她揉着他不够蓬松的毛发，神情温柔，让他冷下去的心一点点回温。

“做错事就要受惩罚。”她神情冰冷，用公筷撕了条鸡腿给他，“自罚一腿，有意见吗？”

小白虎低着头，尾巴缠住她的脖颈，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发出模糊不清的嗷呜声。

他才没有意见。

即使他被抛弃过无数次，即使他被太多人毒打、□□、肆意取乐，至少，至少世界上有一个人，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抛弃他。

如果他还敢去相信一个人，如果他还能鼓起勇气，勇敢地站在一个人身边——

那这个人只会是棠月。

她是他一个人的老板娘。

小祖宗小心翼翼抬着头，看着棠月美貌无双的侧脸，咬住鸡肉，细细咀嚼。

和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虎。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他有一天可以修炼，如果他可以化形成人……不，甚至不需要化形，只要他可以像其他灵兽一样保护她，只要他可以站在她面前，大声告诉她，她有多厉害——

即使下一刻就为她粉身碎骨，他也毫不畏惧，一往无前。

***

“咦，这里有家食肆。”一个娇羞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并不算礼貌的打量，“靳师兄，凡人怎么也进来了？要不要赶出去？”

靳长明注视她几秒，忽然道，“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当初被我退婚的前未婚妻，对吗，沈姑娘？”

棠月撸虎的手一顿，没注意到身后的燕北在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表情微微一变。

“未婚妻？”燕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面上晴转多云，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来人，“你也配？！”

若是平时，只怕靳长明已经露出恼怒神情，掏出法器和他斗过一场，可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另一个人摄去，对燕北的挑衅恍若未闻。

“往哪儿看呢？”燕北不爽，脸色一沉，上前半步将老板娘挡在对方看不到的位置，“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燕北身高腿长，肩膀十分宽阔，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堵墙，将棠月的视线彻底挡住。棠月忙里偷闲琢磨了一下，这人是不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兼职保镖，领两份薪水？

她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不需要保镖，便用菜刀刀柄捅了捅他的后腰，“你表现再好，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燕北沉着脸，眼窝里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冷漠威严，比起平日里痞里痞气和她插科打诨的模样，竟显出几分陌生。他蹙着眉，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语气依然不爽，“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我看起来那么缺钱？”

棠月用“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回答吗”的眼神注视他三秒，燕北颓败地回过头，看向靳长明的眼神更添几分凶戾，“跟你说话呢，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