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昭寺一派温情脉脉,而千里之隔的一个山沟之内。
一个面黄肌瘦的幼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晃晃悠悠下了床,他口干舌燥,想要喝一杯水。
可好不容易走到桌边,桌上的水壶不仅缺了一角,还空空如也,半滴水都没有。
孩童摸着喉咙,实在难受。
他望向只是半掩住的木门,想了一想,还是向木门走了出去。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外头日光甚好,清风和煦,最重要的是,前方不远就是一条小溪。
孩童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朝着溪边走去,这么一段小小的距离,他却走得满身大汗。对着小溪清澈的溪水,孩童半蹲着,一头扎进水流当中,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他喝得太猛,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腿脚一软,瘫倒在地。
他细细小小的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看着头顶高悬的骄阳。
脸颊边是新长出的野草刺着他的面颊,带来一丝痛意。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情,他是活着的。
能呼吸,会痛,会渴,能笑,能走的一个活人——一个本应该死在五年前的人,闵罗。
闵罗有些贪婪地狠狠大口吸了口气。
活着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闵罗想,他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还不足够让他理清所有的事情。
事实上,他对自己为什么能复活一无所知。
闵罗边想边慢慢起身,半蹲在溪边,他用溪水稍稍打理了自己蓬乱的头发,溪水清澈晃晃悠悠倒映出一张稚气的脸。
这具身体比起他的前世,实在太弱不禁风,但是皮相分外不错,虽然这般瘦削,但仍然可以看出眉眼精致,一双眼更是灿若繁星。
闵罗没看几眼,肚子里便咕噜噜叫了起来。他按住肚子,面上窘迫,这三天里,他都是靠吃床头里一个小包袱当中的干粮为生。
现在包袱里的干粮吃完了,凭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在野外找得到食物。
而且,有一件事很奇怪,三天了,他没有见到其他活人。
但从那包袱里的干粮看来,身体的原主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人独居。
如果有人跟原主人共住,那这人为什么要走,是迫不得已,还是狠心抛弃?
闵罗还曾仔细观察过,单凭肉眼看去,附近也没有其他房屋,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谜团太多塞满了闵罗的脑子。所以,虽然闵罗心中想见妹妹闵柔,想知道她的下落想的快要疯了,但他还是竭力把这个念头放在一边,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活下来。
活下来才能找到妹妹,和她过上好日子。
才能报仇,才能一雪前世的耻辱。
杜恒丞,云知时,唯一从许家生还的许叶,还有如相……
想到这个名字,闵罗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感情涌上心头,他的胸口隐隐作痛起来——这个位置,就是当初如相亲手捅穿的地方。
闵罗闭上眼,捂住胸口。
他不会忘记,前世是自己求来的死亡。于情于理,都不该对如相有什么恶意,何况,他更不会忘记,临死前,自己的妹妹也被托付在如相手中。
如相如相,他呢喃念着这个名字。
“我会找到你的。”
我很想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