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回到琳琅殿，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走进去才发现洛桑儿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姿势靠在床边，但人已经睡着。睡得很不安稳，手紧紧抓着床沿，额头上布满细汗。空无探了探她额头，一片冰冷。

空无原本打算将人搬到被子里去，但刚一动，洛桑儿就醒了。无声无息地抓住空无的手，手心也是冰冰凉凉，看上去还很懵懂不清醒，眼睛是看着空无的，可空空没有焦距很是失神。

“桑儿？”空无另一只手在洛桑儿眼前摇晃。

洛桑儿就又抓住这只手，还是抿唇傻傻萌萌的看着，一动不动。

“你长得真好看。”洛桑儿突然开口，空无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补了一句，“比我更像皇贵妃，也更像皇上。”

空无见她并没有回神，便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样看起来像他们多了……”

“你看起来其实也很像皇贵妃。”空无接话。

几乎是这句话的下一秒，洛桑儿瞳孔本能一缩，随后整个人都在刹那间清明，拉着空无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松开。

“抱歉，本来是要等你的，接过却睡着了。”洛桑儿说着，神色倦倦的。

“没关系。”空无摇头，若无其事的问她：“我看你额头流了很多汗，是腿上的伤口痛吗？”

洛桑儿:“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是什么样的噩梦？”

“忘了……醒的时候还记得，这才一会儿，就记不清了。”洛桑儿回答，本来就微蹙的眉眉头纠结在一起，加上苍白的脸病弱的唇，让人狠不下心来为难。

“既然是噩梦，忘记了才是好事。”空无于是不再问这个，只是颇为贴心的说：“你看上很累了，先躺着吧。我去洗个澡，顺便叫秋杏打盆热水进来，给你擦擦身子。”

“谢谢。”洛桑儿点头，又眨眨眼，冲空无笑：“我等你。”

空无看了眼床，是个暧昧而生活化的地方。又看了眼洛桑儿，明亮剔透的眼睛，不掺半点杂质，显然对自己刚才说的无心而无感。又看看了好感度，经过几个大折腾，涨到了65，看起来数值不低但是分类却是‘深信’，完全无关于风花雪月。

不过空无倒也不着急，来日方长。

等空无回来，房间内的灯已经笼上灯罩，洛桑儿挪到了床里面，并且床上多了床被子，显然是为空无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披上暖黄色轻纱，花窗半开吹进一丝丝凉凉的夜风，天上朗月疏星，树梢微动抖出一只萤火，顺着窗户的缝飞了进来。

“去。”空无小声，伸手去拂。

萤火却绕来她的手，向室内飞，空无跟着转过头去，正看到洛桑儿望着自己眼中湖泊荡漾，而那只金色萤火直直飞向她的左眼。金色虫影与眼眸的堆叠让空无有一瞬间恍惚，反应过来，已经伸手将萤火虫抓到手中。

洛桑儿见空无攥着萤火虫不动，便唤了声：“明月招？”

“……”空无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所以没有被叫回神。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洛桑儿左眼被金色覆盖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脱出，又在最后一刹那没了生息。空无不由自主向洛桑儿靠近，萤火虫从手心跑出来飞到她金色发簪上，她用另一只点了点洛桑儿眼角下那颗淡淡的痣，“你这颗痣……”

“是一直就有的。”洛桑儿静静让空无触摸着，还笑着告诉她：“听皇贵妃说，小时候这颗痣还是金灿灿的，像是一颗金子似的。不过越长大这颗痣的颜色就越淡，现在已经和皮肤差不多，或许再过几年就完全消失了。”

空无听着：“真的会消失吗？”

“或许不会吧。”洛桑儿也拿不准，在犹豫要不要赶走空无头上的萤火虫。

“我喜欢金色。”空无收回手坐到床边，想起这颗痣会消失便无端觉得有些气闷，不禁嘟嚷：“这颗痣以后要是消失了，我就给你剪个金箔贴上去。”

“啊？”洛桑儿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对自己脸上的痣这么执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空无脸上失落的表情，让她不由得重试，便笑着点头：“好啊，若是以后这颗痣不见了，就随你怎么弄。”

“对了。你不是喜欢金色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空无瞥着洛桑儿拿东西的动作，兴致缺缺。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喜欢。”洛桑儿那给空无的，是一方丝绢手帕。

“是吗？”空无展开手帕，不过是白丝绢上在角落用金丝线绣了一朵莲花，仅此而已，平平无奇。

洛桑儿说：“这两天绣的，只是近来难以集中精神。你若是不喜欢，就放着吧。”

“……”

金色莲花。

金色莲花代表着什么？空无眨眨眼，本能将手帕收起来，挤出笑容来对洛桑儿说：“我喜欢。”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洛桑儿疑惑，“还是还给我吧。”

说着，要来拿。在她看来不过是闲暇给姐妹绣个东西，若对方不喜欢，也不伤心不遗憾，平平常常。

“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你不要管。”空无躲开，拿出一份属于明月招的任性来。

怕洛桑儿又说什么，便一溜钻到外面那床被子里面去，冲洛桑儿喊道：“别说了，睡觉。”

“可是时候还早啊。”洛桑儿看了眼窗外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