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指的是俞在越和俞在铭。
俞轻这才明白,上辈子从宫里回来时,俞老夫人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老人家那是心疼加恨铁不成钢呀。
“罢了,老身乏了,你们也歇着去吧。”老夫人轻轻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
俞轻的小院子在稻香院后面,是一座只有三间正房的无名小院子。
俞轻沿着石板路走过去,推开木门……
“妹妹!”一个少年跳将出来,抓住俞轻的手腕,紧张地问道,“你没答应吧?”
“哥!”俞轻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少年叫俞一帆,是比她早出生两刻钟的同胞兄长,更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惦念的一个亲人。
俞一帆见妹妹哭了,登时慌了手脚,问道:“哥吓着你了?”
他挠挠头,半弯着腰,把藏在身后的食盒提到俞轻面前,“别哭别哭,哥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烤鸡,有炭火温着,还热乎着呢,吃吧?”
少年身形细长,穿着淡粉色的程子衣,乌发上落了好几片桃花瓣,双眼狭长而且上挑,嘴唇极薄,无论性格还是五官都像极了俞在越。
俞轻破涕为笑,无法无天、不学无术的傻哥哥就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没辙了。
她用袖子抹了把泪,笑着说道:“我吃,谢谢傻哥哥。”
“不许叫我傻哥哥,小心我不让你吃。”俞一帆假装威胁道。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就是不敢。”
“那你试试?”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闹着,朝大枣树下的石桌走了过去。
两个大丫鬟带着两个粗使丫鬟赶紧忙了起来,垫垫子的垫垫子,沏茶的沏茶,端水盆的端水盆。
井然有序。
俞一帆知道俞轻不用和亲大金,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他净了手,亲自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金黄色的烤鸡,放在石桌上。
香浓的烤肉香溢满了小院。
“喵嗷……”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突然跑进来,身子一弓便跳上了石桌。
“诶呦,哪来的小野猫,长得忒俊啊!”俞一帆最喜欢猫狗,赶紧扯下一根翅膀,笑眯眯地递了过去,“来来来,你让我抱抱,我就给你烤鸡。”
俞轻先是惊诧于阿白的出现,随即又发现俞一帆等人也能看到阿白了,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阿白已经叼着鸡翅扑到俞一帆怀里去了。
俞轻:“……”
原来,所谓的清高,不过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
啧啧啧。
三月十三日,上午巳时正。
小圆子急三火四地冲进诚王姬宴的卧室,隔着帷幔,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快醒醒,来圣旨了。”
帷幔里静悄悄的……
小圆子跺了跺脚,试探着把声音提高了一分,“主子……”
“嗯……”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呓语,“你说。”
小圆子松了口气,禀报道:“主子,容贵妃酉时三刻生下长乐公主,皇上已经下旨,拒绝大金和亲了。”
“知道了,滚吧。”帐子里的人翻了个身,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小圆子苦着小圆脸,继续说道:“主子,皇上下旨了,他老人家把俞家那个克夫的黑心闷葫芦赐给主子当正妻了。”
“哦?”
一只骨节均匀、洁白修长的手从暗紫色的帷幔里伸出来,摆了摆。
这是主子要起床的信号。
小圆子如蒙大赦,立刻上前挑起帷幔,朝外一招手,几个小太监蹑手蹑脚地围上来,给呵欠连天的姬宴穿衣,梳头,洗脸,上面脂……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姬宴打扮妥当,拖着懒洋洋的步子去了前院正堂。
摆香案,接旨。
何老太监把圣旨交给小圆子,躬身道:“老奴给诚王殿下请安。”
小圆子一手拿圣旨,一手把荷包塞到何老太监手里。
何老太监掂了掂,荷包轻飘飘的,里面显然装着银票,满是皱纹的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多谢殿下1体恤,老奴今年的春茶有着落了。”
姬宴打了个呵欠,转过身,拖着步子朝主座走了过去,“老何也坐吧。”
其他小太监撤了香案,小圆子给姬宴倒上茶,又给老何送了一杯。
姬宴说道:“你说说,俞家大姑娘不同意和亲吗?”
“诶,老奴正要给殿下说说呐。”皇上有十二个儿子,老何最喜欢跟三皇子打交道——这位长得最俊,性子惫懒,出手大方,还从来不问他不能回答的问题。
他喝了口茶,略微卖了一下关子,说道:“殿下,仙家给俞家大姑娘托梦啦。”
姬宴抬起头,挑挑修长的眉,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蒙着一层水雾。
何老太监眼里有了几分得意,“俞家大姑娘说,她梦里的殿下感染了风寒,太子殿下将会代替殿下向皇上请罪,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太子殿下果然去了;余家大姑娘又说,她梦里的容贵妃酉时三刻诞下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果然就那时候诞生了;她还说,她和亲大金必死,于是,皇上思虑再三,果然下旨拒绝大金,不让她去了……”
姬宴神色淡淡,喝了口茶,心道,俞大姑娘的梦荒谬怪诞,却桩桩件件印证了,和亲必死想来也不是假的。
因为俞大必死,父皇就不让她替俞二姑娘和亲了?
这似乎不大可能,父皇和俞在铭没有那么善良。
真实情况应该是俞大姑娘坚决不肯送死,父皇怕其和亲后激怒大金,不得不改变主意才对。
所以,他们把这个克夫的丫头塞给他,让他多灾多难,以免大燕关的兵力落到他的手里吗?
呵~
想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等小人行径也只有父皇和俞在铭才能做得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