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朱雀阮喜还是暂时在流云观住下来了,水湄虽然答应了教其固定人形,但是学习总是需要时间的,只是苦了小朱雀,天天得给水湄编故事,讲他的小姑娘枝枝。
天晓得,阮喜统共就见过他的小姑娘木兮一次!
虽然公主身上的气息让她心安得很,那是一种独特的祥和,身为灵鸟,她自是欢喜的,但也不带这样呀,小红鸟觉得自己再编故事下去毛都要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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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
今年的凌霄山却不似往日的寂静,最小的弟子圆圆回来了,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崽崽,姜嵩白要做爷爷了,水湄也欣喜地很,要当师伯了。何况今年还来了一位客人——朱雀阮喜。
但此刻的凌霄山顶的玉石观景台上却只有两人,远处人家接二连三的烟花在夜色中升空,绽开。那是属于临安城的人间繁华。
姜嵩白不说话,水湄便也未曾开口,就那样静静看着远处的人间烟花。
“水湄,你可知天下之看灯者,看灯灯外;看烟火者,看烟火烟火外。未有身入灯中、光中、影中、烟中、火中,闪烁变幻,不知其为王宫内之烟火,亦不知其为烟火内之王宫也。”
最终还是姜嵩白幽幽开口道,似是缅怀,又像叹息。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徒弟,你可知,这水才是五行之首,你是这千年来第二个能修习仙术的弟子啊。”
“弟子似乎明白了,又不太明白,请师父明示。”
“流云观就交给你了,等圆圆生下孩子,我就云游四海......”*
简陋的城外营房内,飘荡着的是终日的幽幽中草的苦涩,但正在等待新药熬成的步错,心里却是甜的,素白的纸笺上簪花小字娟秀灵动,满满的思念他已收到——
“槟榔一去,已历半夏,岂不当归也。
谁使君子,寄奴缠绕他枝,令故园芍药花无主矣。
妻叩视天南星,下视忍冬藤,盼来了白芷书,茹不尽黄连苦。
豆蔻不消心中恨,丁香空结雨中愁。
人生三七过,看风吹西河柳,盼将军益母”
同样是中草药入了诗词,同样的思念,谁也不比谁少,其实原垣就是原垣,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只要还是这个人,就永远有让步错为之疯狂的资本。
那一日小姑娘的落荒而逃,更多让他觉得的是心疼,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呢?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还有这封跋山涉水而来的思念......
只是,这生死劫......
他已经不想再得道升仙,只想做个凡夫俗子,陪着心爱的妻子。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今生的一知心人,足矣,何必得道成仙,却只能忍受万年的寂寞。
所谓的选择,不过如此。
一向被成为悬壶济世,慈悲心肠,近乎圣人的大师兄,其实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贪恋人间美好,尤其,当那个美好的名字叫圆圆时,自幼长大的情分,徘徊在嘴角和心头的是缠绵的甜蜜,略略带有一丝苦涩,虽有三年分别,却有一生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