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你且回临安城。”
马背上的少年,一袭火红的披风,志得意满,沉声吩咐。
跪在一旁的暗卫初一猛地抬头,急急问道:“那大人您去哪里?”
扬尘飞起,单骑已经远去,只有远远地传来一句似是喜悦又是轻松地话语——
“我去接你们夫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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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三天,水湄已经彻底醒了过来,却宁愿一睡不起。他靠着小姑娘平素里最喜欢的金丝绣花的靠枕,白色里衣越发空荡。
阮喜依旧穿着那身青绿色的流云长裙,水湄却再也不会认错,他未曾抬眼再看,只是轻声嘱咐道:“你该回去了。”
立在一边的阮喜却是红了眼眶道:“师父,我再多陪陪你吧。”
水湄却是摆手,似笑非笑,语调悲凉:“你又不是她,你终究不是她,我的小姑娘,还是回不来了。”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如今也只能在梦里寻找安慰,现实太过冰冷残酷,他不想再看。
阮喜睁着那双雾蒙蒙的杏状大眼,轻轻拉过水湄的长袖,却依旧不见师父睁眼,只是幽幽道:“既然她愿意将身份给你,那你就好好走下去,我累了。”
雕花木门开了又闭,惊喜阁终于只剩下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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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歇会吧,翻过这山,就到无往城。”进了无往城,便是月城的地界了,距离疫情最严重的无忧城左不过三日脚程,况且依着他们身下的千里宝马,快马加鞭也不过一日半便可赶到。
越是靠近无忧城,言念心中的恐慌却是越强烈。
这一路走来,不见流民,不见废弃,一点也不像天行瘟疫的人间悲剧。
言念最终还是拒绝了,总是要见到人才好放心。
只是进了月城,却是满城缟素,护城的将士亦是重孝。虽然略显荒凉,却是井然有序,明明是百废待兴的模样,瘟疫过去了吗?
瘟疫过去了吧,他的小姑娘也可以放心跟他回家了。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是越来越恐慌。
迎面走来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朴素的糯白色衣衫,微微上翘的眼角已有细纹却掩不住眼底风华,斜斜挎着的是木篮子是满满当当雪白的栀子花,氤氲着淡淡的幽香,只是那白色,实在是刺眼的很。
“这位姐姐,冒犯问一句,这满城缟素可是在祭奠谁?”
言念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只是依旧如同君子般缓缓开口。对面的中年女子难掩心中的悲伤,只是轻轻道:
“神医木兮以身祭城,一己之力为三十万月城人争得一线生机,我想着小姑娘家家的,走得匆忙,肯定会喜欢这些花的......”
之后的话言念没有来得及听,便翻身上马,奔往无忧城,而那妇人所说的每一个字,言念都不相信。
他的枝枝,还没有嫁给自己呢,怎么就舍得离开呢,都是假的,肯定是上一次他将小姑娘给惹恼了,这次要好好哄一哄......
越是接近无忧城,越是能见到来来往往神情悲伤的祭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