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唤:“杜参将。”
帐帘掀起,一名战衣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杜仲,刚才就是他送了信笺、急报进来。
此刻听到乔佚叫唤,他立刻进来,问:“大帅有何吩咐?”
他家大帅走近内室,拿了一摞急报出来,有的盖了一道火漆,有的盖了三道火漆,还有盖了五道、七道的。
这说明,这些都是数百里加急的急报。
可火漆完好,这些急报竟没有一封有被拆开来看过。
乔佚另取了一张牛皮纸,将这些急报,连同刚刚杜仲给他送来的那封盖有十三道火漆的急报一起,包了起来,也盖上火漆。
他提笔,写:“公主殿下亲启。”
然后交给杜仲,说:“八百里加急,送回鎏京。”
杜仲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的每一封急报,都是他亲手交给乔佚的,他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写给他家大帅的情书,每次他家大帅收到情书,总要傻乎乎地先盯着那封袋上的字看半天。
都这样了,谁又能想到他竟能忍住不去看那情书的内容呢?
“公主……公主殿下对大帅您用情至深,或许她愿意等您三年呢?大帅,要不这些情……急报您先收着,您再想想……”杜仲劝道。
乔佚听了,果然将那打包好的急报拿了回来。
“既然你不愿意,那本帅叫别人去。”
“不用!末将……愿意,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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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漆。
江离、当归隐身在灵瑞寺后山一株参天大树上,看着那两道鬼鬼祟祟从梦回小筑偷溜出来的黑影,面面相觑,十分无语。
片刻后,当归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整套工具:夜明珠、小纸条、竹炭芯,写道:“今夜星晴,公主携婢女沉鱼乔装成香客,逃出梦回小筑。”
江离还是笑,兴趣满满地,道:“啊,好玩了,这小丫头,我还以为她认命了,原来辛辛苦苦抄的那三天经,都只是为了糊弄那些看热闹的人。”
又吩咐当归,“先别急着发,看她到底想干嘛。”
二人跟着成雪融主仆出了梦回小筑,天亮时又跟着她们离了灵瑞寺,看着她们在灵瑞山下和一支马队会合,并坐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江离让当归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归去了,不久后回来,拿出炭芯、纸条就写道:“公主雇佣了整支马队,以采购矿石为名,欲去往西北。”
“西北?”江离目瞪口呆,后哈哈大笑,道:“撕了撕了,把你写的都撕了。”
“可公主偷跑毕竟是大事,不跟小侯爷说不大好吧?”
“公主偷跑算什么大事?”江离直接抢了当归手中的炭芯,写道:“公主失踪了!”
这回,轮到当归目瞪口呆了。
“瞧,这才叫大事。”招来红隼,将信件传了出去,江离畅快策马,道:“在鎏京呆了大半年,我早就腻了,终于又能跑了,还是托了这小丫头的福啊!”
成雪融的马队日夜兼程不停地跑,江离、当归跟在后头也是日夜兼程不停地追,追到第二天,和来自西北的传信红隼相遇了。
“瞧瞧,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啊。”江离一边取着纸条儿,一边说:“当归你想想,你给乔佚写了这大半年‘公主安好’的信,他什么时候给你回过?公主一出事,他就急了吧?”
乔佚很急,他在回信上发出了直击灵魂的公主失踪七连问。
“公主在何时失踪?于何地失踪?因何事失踪?失踪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可能追踪?”
“嘿嘿,也不知道我要说‘无踪可追’的话,他会不会丢下三十万乔家军不管,亲自跑出来找人?”江离问,手拿竹炭芯准备回信。
当归答:“小侯爷看着面冷,心却不冷,这点从他如何对待百里堡的人就能知道。他对公主应是情根深种的,为了公主,只怕什么事都敢做。”
“嗯,有理。”江离落笔,边写边道:“所以,还是先安一安他的心,别让他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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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急如焚的乔佚收到了江离亲笔所写的、一封比一封可恶的、可恶到不能再可恶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