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的大门便在这时被人从里一脚踹开。
最先滚出来的,是江离和当归,两人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跺脚、拼命地甩手,一边舞还一边嗷嗷乱叫,仿佛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蛇。
然后是夏枯草,一手扶着成雪融,一手拿剑在地上乱砍乱刺,嘴里还声声喊着:“主子别怕,这蛇小得很,一砍就死。”
再然后是乌伽什,背着受伤的乔佚小跑出来,一步一踢,每一踢都落在蛇的七寸之上,动作快准狠,只可惜从未习过武,踢了几下就没力气了,站在那气喘吁吁。
最后出来的就是只披了一件斗篷的百里云帆了,她显然也被吓着了,跌跌撞撞地,全靠养蛇的刘老汉拽着才敢迈步。
“阿允!”陶新月看到百里云帆出来,立刻大喊:“阿允!快过来!”
采薇、采蘋也使唤身后众弟子,“快!去把小姐接回来!”
众弟子:“……”
好多蛇呀,我们不敢动啊!
好在,她们的小姐这回聪明了,趁着江离、当归发疯,夏枯草、成雪融逃窜,乌伽什、乔佚喘气,立刻甩了刘老汉的手,向着陶新月就奔了过来。
“娘!救命——”声音里带着哭腔。
“娘!我怕——”怕得声音都嘶哑了。
“娘!好多蛇——”多得只能踮着脚尖、捡着空地儿下脚。
好在那些蛇似乎都怕她,她落脚的地方,蛇群纷纷四散。
终于,百里云帆跨过旷地,眼见着就要进入陶新月脚下那个黄色驱蛇粉圈,可以安安心心投入娘亲的怀抱时,身体忽然一歪。
扑通一声。
她左脚缠住了右脚,自己将自己绊倒了。
“阿允!”陶新月再顾不得什么了,冲出去就将瘫在地上的百里云帆扶了起来。
“哎哟——”百里云帆痛呼起来,右手握左手,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娘,好痛,蛇……红蔓蛇咬我了……”
“啊?在哪?蛇在哪?”陶新月不去看百里云帆被蛇咬了的伤口,却四下张望,声声急问道:“快,告诉娘,是哪条蛇咬了你?”
百里云帆随意地伸手一指,“是那条蛇,它跑了,跑远了……”
“采薇,”陶新月大声喊道:“叫刘老汉抓住那条蛇。”
“娘,你看看我的手,好痛……”百里云帆哭喊着,拽着陶新月的袖子,迫切地问:“解药呢?”
“娘已经叫人去抓蛇取……”陶新月一边关注着刘老汉追那条逃窜的红蔓蛇,一边回答百里云帆的问题,忽然话音又一顿。
她收回目光,落在百里云帆脸上,定定看了她片刻,忽问:“阿允,你忘了吗?娘教过你红蔓蛇毒解法的。”
“我……”百里云帆哭得厉害,刚要开口说话,又狠狠抽起了气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陶新月似是心软了,不再追问百里云帆,迅速地摸出一颗药便塞进她嘴里,柔声说道:“吃了吧,吃了就不痛了。”
百里云帆听话地咽了嘴里的药。
陶新月便笑了,“你忘了吗?我刚才就说了的,要解红蔓蛇之毒,需得以毒攻毒。”
“一条红蔓蛇有两样至毒,一是蛇毒,二是蛇胆,若是中了红蔓蛇之毒,就要抓住这条红蔓蛇,生吞它的蛇胆。”
“哦,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抓错了蛇,以彼蛇之胆解此蛇之毒,那法子是行不通的,只有让你死得更快而已。”
百里云帆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陶新月。
这时,采薇带着刘老汉走了过来,呈上一条龇牙咧嘴的小红蛇,“夫人,蛇抓住了,要取胆吗?”
“不用。”陶新月应道。接过刘老汉手里的红蔓蛇,看了看,一挥手,就将蛇远远掷开。
采薇一声惊呼:“啊,夫人!”
百里云帆也是一惊,顾不得满地红蔓蛇正乱窜,当下一滚,离开的方向正好和那红蔓蛇被扔的方向一致。
陶新月又伸手一捞,将拖在百里云帆身后长长的斗篷一拽,冷嗤反问道:“急什么呢,公主殿下?您又不需要那条蛇的蛇胆,不是吗?”
采薇一愣,“公主殿下?”
“就是她!”陶新月喝道,牢牢拽着成雪融身上的斗篷,大喊:“还等什么?杀了她!”
“杀了她!”采薇回头对着被蛇吓得不敢动弹的众女弟子大喊:“这不是小姐,这是刺客!快放箭,杀了她!”
张弓搭箭,箭箭对准了成雪融。
成雪融身上没有带能断斗篷的利器,也没学过武功,没法徒手扯斗篷,唯有狠心扯了系带、弃了斗篷,露出薄薄一件贴身单衣。
再起身、抬臂,将腕弩对准陶新月。
以一人一弩对陶新月身后数十弓箭,成雪融毫无胜算。
所以,擒贼先擒王。
她将目标锁定为陶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