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看,这是我挖深了,从地底下捧出来的雪,多白啊,很干净的,你吃一点,这是水来的。”
成雪融伸手要接,他又避了过去,“雪冷,捧在手里一化就更冷了,你别碰,就这么吃几口吧。”
成雪融怔怔点了头,就着乌伽什的手啃了一口,果然见有雪水从他指缝滴落下来,冻得他十指又红又僵。
那口雪便卡在她喉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慢慢地,雪化成了冰水。
慢慢地,冰水成了温水。
然后,她俯身下去,将嘴里的水渡给了乔佚。
或是太冷了,乌伽什手一抖,那捧化了一半的雪掉到了地上,雪水四溅。
“我……我去那边看……看看……”乌伽什仓皇而逃。
成雪融头一歪,顺势将脑袋搁到乔佚手边,心想,不知道这一关自己和无双能不能过,如果能过,要想个法子把十五劝回仡濮寨,十五还小,可不能耽误了他。
一瞥间,又在乔佚紧束的袖口处看到一抹艳丽。
在皮肤的白与袖口的黑之间,那一撮红丝线格外刺目。
成雪融将它拉了出来,乃是一个针脚密实的红色锦囊,囊口开着,塞着一块素白的帕子,帕子上布着些红斑黑点。
红的是血,黑的是字,抬头是小侯爷,落款是族长。
“同心蛊虫喜热怕冷,寒蚕蛊已令阿傩体寒若冰,正为同心蛊虫所不喜。若要解阿傩之蛊,可不必放血,只需划破你二人掌心并相对,蛊虫自会过渡到你体中。以寒蚕蛊做引,以一方之死成全另一方之活,方为同心蛊真正解法。”
以寒蚕蛊做引?
可族长早就说过,寒蚕蛊虫极是难得,整个仡濮族也只有一条。
就给了她成雪融。
若要用寒蚕蛊做引子来解蛊,解的只有她成雪融的蛊,乔佚则必死。
可若不解蛊,她成雪融身中红蔓蛇毒,也只剩不到三年的命了。
难道,三年后她毒发身亡,乔佚也只能跟着她死?
她又震撼又混乱,捧着锦囊和帕子就大喊:“十五,十五,你快来。”
乌伽什跑到洞口去吹寒风了,一听成雪融叫唤,蹭蹭蹭跑了回来。
“怎么了,阿姐?”他问,然后又啊了一声,猛拍脑门,“还有这个锦囊!我怎么把锦囊忘记了!”
“你认得这个锦囊?”
“嗯,这个锦囊是族长大人给我的,她让我偷偷地交给小侯爷,告诉小侯爷,等到了最后时刻就打开来看。”乌伽什答道,又从他的随身百宝袋里拿出一个锦囊来,“族长大人也给了我一个。”
成雪融伸手就要去拿乌伽什手里绿色的锦囊。
乌伽什即刻将锦囊护在胸前,“你不能看,族长大人说了,这个锦囊不能给你!”
“那族长大人有没有说,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看这个锦囊?”
“说了,她说,等到小侯爷……”话说一半,乌伽什忽然顿住。
他挠着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咦,奇怪了,族长大人说等到小侯爷快要死了的时候我就拿出这个锦囊来看,那岂不是和小侯爷的‘最后时刻’是一样的意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哦?”成雪融应着,心里头又惊、又疑、又好奇。
红色的锦囊让乔佚在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看,不是为救乔佚,而是教乔佚如何牺牲了自己来救她;
那么,绿色的锦囊让十五也在乔佚快要死了的时候看,必然也是要教十五怎么牺牲了乔佚来救她咯?
她是何德何能,竟能得族长大人这样的偏爱、袒护?
把唯一的寒蚕蛊给她续命,让昂、相、格、什四大祭司对她起誓,若说这些是因为她答应了会帮助族长大人去寻找遗迹、抓捕叛徒,那么……
十八年如一日地假借阮嬷嬷之名给她送蘑菇酱,算怎么回事?
偷偷地把同心蛊真正解法告诉乔佚,让乔佚来救自己,算怎么回事?
是因为她乃大成朝唯一的公主?
还是因为她是那所谓的“故人之女”?
还有,那绿色锦囊里到底写了什么?难道同心蛊还有另一种解法?
她越想,就越地对乌伽什手里的锦囊感兴趣起来。
她从小就不是听话的人,但凡她想做的事,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她就一定会去做。
这一次也是,她决定了,一定要拿到乌伽什手里那个绿色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