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她,真的好狠心……”成雪融喃喃念着。
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成淮帝处死所有服侍过她母妃的宫人,不为迁怒,是为灭口,他不许人提起她母妃,是为思念难耐,更是为骄傲逼人。
贵为天子,却遭妃嫔抛弃,成淮帝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
她小心翼翼问:“父皇,您后来派人去找过母妃吗?”
果然,成淮帝一听脸色即变,从温情脉脉变成了怒火冲冲,沉声答道:“她要走,便让她走,找她做什么!”
“因为父皇您,一直没有忘记母妃啊。”
联想到陶氏母女、戴氏父子,成雪融便大着胆子猜测:“父皇,您是怎么知道致远道人的?又怎么会对他那么相信?是不是,他说了一些有关我母妃的话?”
成淮帝听了,眼又一眯,很明显,对于自己中套一事,成淮帝也倍感恼怒,顿了半晌,才说:“正是。是那个冒牌货,她从城外灵瑞寺送来书信,她说她在寺中遇到一位道长,那道长给她算命,说她父母俱在,只是不得团圆,她便专程写信来问是真是假。”
“朕当然答她是假,同时对那道士也很好奇,就派人去请他进宫。和他谈了一夜,他却不肯再说半点有关你母妃的话,只是颠来倒去,说了好些养生的法子……那一夜,我就梦见了你母妃。”
“多年来,朕偶尔也会梦到你母妃,但从没有一次,能像那一夜的那一梦,梦得那么真实,梦里她那么美,又那么狠心……”
“自那以后,我就夜夜梦到你母妃,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她泣血留书、决绝转身,随着积雪消融离朕而去的画面……”
通过假公主接近成淮帝,再利用辛贵妃取信成淮帝,陶新月走的这第一步棋就特别有战略意义。
之后,用毒控制成淮帝,再借口冲喜设计乔佚抗旨,然后决裂、赐毒酒,等着她这个百毒不侵的人去喝,最后再带着大班人马去将她捉jian在床。
一计接着一计,一环连着一环,不但成功地令成淮帝厌恶乔佚,更是直接地将她推进了死牢。
存心地,要让她死在最疼她的父亲和兄长手上。
果然,最毒陶氏心,最阴陶氏计。
这时候,成雪融已基本将陶新月的阴谋诡计摸了个通透,一边佩服她的无上心计,一边又对她恨得牙痒痒。
陶新月要回归仡濮寨,要夺回仡濮族大权,七拐八拐的竟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太可恶了。
可再转念想想,她毕竟是一国公主,陶新月动她,就是与朝廷为敌,树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陶新月还没那么蠢。
除非,她母妃在仡濮族中地位超然,值得陶新月那么冒险。
而她母妃的能力,能只身夜闯亲王府,能产后逃出帝王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谋士、除大将、歼灭一营军马,确实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必是仡濮族首脑人物。
那么,她是谁?
“我要去找母妃。父皇,您告诉我,母妃是谁?她叫什么名字?”成雪融问。
在成雪融看来,既然她母妃未死的秘密已经揭开,那么再想从成淮帝嘴里问出有关她母妃的往事,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
谁知道成淮帝却又一次迟疑了,神情挣扎,就是不肯说。
成雪融这才意识到,有关她母妃的事,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她试探着问:“母妃她姓辛,名叫桑塔,对不对?”
“融融你……你怎么会知道?”成淮帝大惊。
成雪融比他更惊。
辛桑塔这个名字,是她从百里云帆嘴里听到的,她虽然记着,却从没放在心上。
她一直以为那是百里云帆编出来的,取辛贵妃的辛字在前,再取塔氏家族的塔字在后,随便再想个什么字填在中间,不就成了一个既像华族又像仡濮族的名字了吗?
却原来,不是。
百里云帆没骗她,她母妃真的叫辛桑塔。
不是辛氏桑塔,是塔氏辛桑。
而仡濮族中姓塔的,只有族长塔氏一脉。
她,竟是仡濮族塔氏后人,仡濮族的皇室后裔!
“是高契说的?”成淮帝问,下一刻又否定了,“不会的,高契嘴巴够紧,他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高契就是高公公,伺候了成淮帝一辈子的公公。
“不是高契,那是谁?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成淮帝问,眼里漂着一层危险的光。
毫无疑问,谁知道,他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