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问道:“姑娘,依您看,郭显仁还会再追来吗?”
“不会了吧,都跑远了。”江离漫不经心接话。
成雪融却道:“怎么不会?当归,你之所以会这样问我,就是因为你认为郭显仁会掉头追来,不是吗?”
当归讪笑,“是,姑娘英明。”
“郭显仁也算是我大成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当归你不可能不知道。”
成雪融扫了江离、当归一眼,继续意味深长地说:“他虽然贵为国公世孙,但却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自小习文习武,不但练就一手高超箭术,而且极善领军打战,郭少帅的大名,在东南海域一带,可是能止小儿夜哭的。”
当归从容淡笑着,声线和缓,“是,郭少帅事迹,我略有耳闻。”
“那便走吧。”
马鞭扬起,成雪融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跑了一段,接近十字路口时,江离忽然吁了一声,马速稍减,他喊道:“小心,左前方传来马蹄声。”
成雪融正好跑在江离之后,见状立即扬起马鞭抽在江离骑着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再次狂奔。
“不要停,继续跑。”成雪融快马加鞭,眨眼间已跻身几人之首,回头高声问:“前边来了多少人马?”
“不少!”江离硬邦邦答,冷不丁地被成雪融鞭了马屁股,此刻他脸有些黑。
成雪融也不追问了,反正随着距离拉近,马蹄声越来越大,她也已经听到了。
“必是郭显仁无疑。”当归沉声道。
“怎……怎么办?”
乌伽什慌了,有点儿想勒马,可放不下成雪融,只好拼命追着她,“阿姐,那个‘箭无虚发’来了,我们还是回县去吧!”
“不行!我们听得见他们的马蹄声,他们也听得见我们的马蹄声。他清早离县、夜半回县,分明是猜到我们的身份掉头来抓我们的,这会儿我们再回去,就真成了那瓮中之鳖,再没地儿躲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成雪融厉喝:“金银花、夏枯草,你们看好十五别让他掉队,我们要赶在郭显仁之前到达路口,右拐南下。”
“是。”二人齐声应道,学着成雪融的样儿,一人鞭了一下乌伽什骑着的马屁股。
马儿嘶鸣,如箭飞奔,乌伽什被颠簸得嗷嗷叫了起来,下意识俯身贴着马背,紧紧护住系在胸前的翠竹样青花白瓷罐。
江离却兴奋了,哈哈大笑道:“太好了,终于可以打架了!”
这几天在寅虎县衙门里当捕快,可憋屈死他了,跟着成雪融示弱、躲藏,一点儿都不附和他的作风。
成雪融亦是哈哈大笑,“好,那就痛痛快快打一架!但是……”
她撸下掌套,做好了发射腕弩的准备,“但是,打架也要讲究计策,我们人少,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明白,我明白。”
江离亮出两枚铜板,“我已经发现了,这东西比碎银子好,和平时填饱我的肚子,打架时变作我的暗器,重点是不值钱,打出去我不心疼。”
“那你要瞄准了再打,只许打马,不许打人!打了就跑,不许恋战!”
江离:“……”
说好的痛痛快快打一架呢?
他不肯,“打什么马,直接打人吧,一劳永逸。”
“不行,不许伤人!”
成雪融揪着马绳,却偏头去对当归说道:“郭显仁是我大成忠臣良将,是我太子哥哥的股肱大臣,谁敢伤他性命,本公主绝不与他干休!”
当归:“……”
“本公主希望,你们发暗器的时候都把握好准头,该打马的时候打马,该打弓的时候打弓,别打着保护我的旗号,放倒我大成将帅!”
当归勾起单侧嘴角,俯首敛眸,自嘲般笑了笑。
江离挑眉,看看成雪融、再看看当归,神色几番变幻,最终恍然、顿悟,黯然、垂首。
忽又冷嗤言道:“历国、历朝、历代,股肱大臣都是只有那么一两个,我就算他郭显仁是一个吧,那其他人可不算了吧?”
不等成雪融回答,江离便又疾声下令:“当归,给我瞄准了,放倒那些碍事的小兵!”
话音落下,两方人马恰恰在十字路口迎面撞上。
郭显仁确实早听见了他们的马蹄声,也猜到了是他们,远远地就朝他们喊:“狡诈反贼,竟敢假扮知县捕快,贼喊捉贼、贼审贼案!还不速速下马、束手就擒!”
成雪融就当郭显仁是在放屁,一马当先冲上前,发出带毒弩箭,直取郭显仁胯下战马马颈。
距离近,郭显仁来势又急,成雪融这一箭如得神助,竟直入马体。
战马吃痛,嘶鸣着扬起前蹄,发了疯似的四处狂奔乱撞,郭显仁几乎又要被掀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