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还活着,那是好事啊,问他干什么。
然后想起辛园里的魂灵,终于跳起。
“啊,阿姐!你娘、你娘怎么会驭鬼术?”
如果留在辛园里的那个魂灵不是阿姐的娘亲,那就是阿姐的娘亲养了小鬼在那守着了?
“不可能的!只有塔氏后人才能学习巫术,你娘只是我们族的人,你娘甚至不是四大祭司家的人,你娘怎么会巫术呢?”
然而,成雪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无双的爹说,我娘曾在一夜之间把一营兵马变作干尸。这事我问过你的,只是没说是我娘做的而已,那时候你就说,那是巫术,只有族长一脉的人会。”
“所以,你娘不可能会啊!”
乌伽什坚持着,就是不往她娘是谁那个方向想。
“不会的,族长大人不会违背族规的,族长大人不会把不可外传的巫术传给外人的……”
成雪融和乔佚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小单蠢乌伽什猜不出真相了。
“别想了,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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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离开后,从另一个胡同口又走来一行人。
是母女二人,带着三个丫鬟、两个家丁,看样子是有钱人。
正是陶氏母女、戴氏父子及丹凤、采薇、采蘋三人。
“这里就是辛园了?”陶新月站在如意门下,仰头望着门匾,问。
“正是。”做老仆打扮的戴充应。
“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哑巴老汉还跟夫人的仇家有这样的联系。”
“此乃天助!”百里云帆勾唇,眼神得意且冷漠。
陶新月却只是看着“辛园”两字发愣。
百里云帆催促:“娘,还等什么?我们快进去!”
“不可莽撞。”陶新月音量不高,但威严十足。
“这是辛桑塔的住处,绝对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开了门请我们进,我们也不能进。”
百里云帆:“那我们紧赶慢赶地赶到望高县来打听这破园子做什么?”
戴充:“夫人,你许我儿续经接脉的神药到底何在?我们什么时候去取药?”
“你们都别急。我说了,那灵药在竹桐山祭台之上,祭台开启的时间是九月十五,还远着呢。趁着这时间,我们多走一走、看一看,知己知彼,才有胜算。”
知己,是真知己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多大势力,陶新月一清二楚。
可这知彼……
仡濮族本就神秘,再摊上那个做人做事完全不管祖宗法度的辛桑塔,她真不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打算做什么、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她手里攥着的,只有《赤溪志异》下半册的消息,还有算定了辛桑塔对成雪融的回护。
“你们只想着上山取药,却不知道那山有多难上,别忘了,那可是被一整个仡濮族守护着的竹桐山。”
“那娘,我们上去拿到东西后要如何脱身?”
陶新月轻拍百里云帆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
戴充却追问:“是啊,寻常高山都是上去容易下来难,既然这竹桐山连上去都不容易,下来时岂不更难?不知夫人可有脱身妙计?”
对于陶新月和百里云帆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很不满意,他们明明是合作者,可陶新月不坦诚,这让戴充脸色很差。
但戴充能稳住、能忍住,戴充的儿子戴启展却忍不住。
他原是风度翩翩的西堂公子,可如今呢?
飘逸的白衣换成了素色的布衣,昂贵的折扇换成了拄地的拐杖,他从主子沦落为跟班,还是一个手脚筋被断了的残疾跟班!
如果说正常人百里云帆在鎏京只因各方咒骂、逼迫、压力就变得性情暴躁易怒的话,那原本就为人骄矜、性情暴躁易怒的戴启展在经历了跌落谷底、身负残疾的打击后,他已经疯了。
他跳出来,没有受伤的左手伸直了指着陶新月,疯癫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你这个蛇蝎妇人!你利用了我爹,现在还利用我?哼哼,什么竹桐山上有神药,什么能给我续筋接脉,你要是敢骗我,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几人都见惯了,默然不语,唯有戴充摩挲着儿子的背心,帮他顺气,安抚着他的情绪。
“展儿莫气,展儿放心,爹爹一定为你拿到竹桐山上那样神物,一定治好你的手筋脚筋……”
说到他那断了的手筋脚筋,那就必然让他想到断他手筋脚筋的成雪融;
想起成雪融,那就必然让他想到乔佚。
然后,又令他生起另一种气。
他推开正帮他顺气的戴充,破口大骂。
“都怪你!”
“你看上我娘,那你娶了我娘也就是了,管那个姓乔的野种做什么?”
“生儿子这事你又不是不会,你不是把我生出来了吗,留着那个姓乔的野种做什么?等着他给你送终啊?”
戴充默默承受着儿子的冤枉和怒骂,什么都没有说。
知悉内情的陶新月眼含嘲讽看着这一切,也是一声不吭。
戴充害怕乔佚寻仇,希望自己的儿子哪怕对上乔佚了还能保住一条命,因此始终没有把实情告诉戴启展。
陶新月也答应了戴充不会主动说破这一切,这是他二人合作的前提之一。
戴启展说的对,陶新月以“我为你取来竹桐山上那一个能续筋接脉的神药”为交换条件,换戴氏父子随她母女一同上山,打的正是要利用乔佚对戴氏父子残存情义的主意。
在这一点上,她太了解乔佚了,白士兰留下的“遗言”,是他解不开的心结,是他绕不过去的弱点。
抓住对方的弱点,对仗时赢面才大。
这么一想,陶新月对这趟竹桐山之行又多了几分信心。
率先转身,一边走出胡同,一边吩咐丹凤、采薇、采蘋。
“我和阿允先回客栈,你们到各处去,打听一下辛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