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山林找到马车,钻上去,成雪融有些回不了神。
乌伽什也在发愣。
“阿姐,原来我娘和你娘是认识的,我娘是你娘的丫鬟,是不是?”
“好像是。”
要不是,乌伽什的娘阮嬷嬷怎么会到揭了皇榜去给她当乳娘呢?
她刚穿越到这具躯体时,之所以会有那么难受的感觉,说不定还是她母妃弄的,为的就是安排贴身的丫鬟到宫里去照顾。
“十五,你爹是祭司,那你娘呢,你娘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的名字里有个阮字,于是就取了来当华族的姓,我爹也就跟着我娘姓了,至于我娘是什么人,族长大人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想起来要问。要不等回去了我问问族长大人?”
“不用了。”
问族长大人还不如问阮老板呢。
族长大人的秘密那么多,不管说什么都是说一半不说一半,猜的人脑壳疼,不如到阮老板那儿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
乔佚也是这么想的。
他驱策马车,对发呆的姐弟二人说:“出发。”
“这就要离开了吗?”
成雪融掀起车帘,看着平淡无奇的望高县山林景象,心里忽然漫上一阵伤感。
“无双,我还没找到母妃呢,你说母妃她在哪呢?她把阮嬷嬷安排到我身边、照顾我、为我而死,可见她对我不是毫不关心的,可为什么我都快要死了,她却就是不肯出来见见我呢?”
乔佚驾着马车,心思为她的伤感而千回百转。
半晌了,他道:“族长大人对你极好。她必是受了你娘的嘱咐,才会对你诸般照顾。”
想起族长大人,想起这位或许就是自己外祖母的老人,成雪融心头终于漫上暖意。
她笑笑,“虽然族长大人有很多秘密,但从见族长大人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她没有恶意,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亲近。”
“阿姐。”乌伽什忽然问她,“你娘,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乌伽什曾经问过成雪融。
但那时,成雪融自己都不知道她母妃是谁。
如今,却不一样了。
或许,很多事还得从乌伽什身上探知。
成雪融认真地看着乌伽什。
“我娘,大成的辛贵妃,实仡濮族人,名讳辛桑塔,会巫、会蛊、会毒、还会召唤五毒将,如果还活着,今年三十六岁。”
乌伽什早愣住。
在成雪融说她母妃是仡濮族人且名讳“辛桑塔”时,乌伽什就已经愣住。
“三十六岁?……姓塔?……会巫术?……那是、那不是……”
乌伽什喃喃,眼神由惊讶到迷乱,最后又不可置信看着成雪融。
“你、你娘是族长,那、那你就是……就是族女?”
他眼中迷乱之色更甚,抱着头不停地摇晃,“你才姓塔,你才是族女……那阿伊是谁?阿伊塔是谁?”
乌伽什的反应算是在成、乔二人预料之中。
从相信成雪融的话、从而推断出成雪融是族女、最后对那位哑巴族女的真实身份提出质疑,乌伽什的迷惘与混乱合情合理。
从这里,成、乔二人还多知道了一件事。
原来,哑巴族女的名字,叫阿伊塔。
.
乌伽什似乎很难接受“阿伊塔不是塔氏后人、成雪融才是”这个事实。
从望高县一路往竹桐山走,他就一直蜷在车厢角落里不说话,埋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就见他好几次吸着鼻子擦眼泪。
爱哭特质再一次被他完美诠释。
成雪融、乔佚面面相觑,很默契地都觉得该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于是,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至马车来到仡濮寨寨门前,乌伽什等不及乔佚勒马就跳了下去,也不管有没有撞到人,低着头就往高脚楼跑去。
成雪融紧跟着从车厢下来,嘴里喊着“十五”,也要进寨子,被人拦住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
力青昂还是那一身极有仡濮族特色的打扮,笑容亲切看着成雪融,但问出的话却叫成雪融皱了眉头。
成雪融疑惑地摸了把脸,心想,今天我扮村姑时的易容没擦干净吗?
不可能啊,她帮无双弄、无双帮她和十五弄,都弄得干干净净的,她非常确定,现在她顶着的就是她成雪融本尊的脸,遮去了刺字而已。
“昂大叔,是我呀,您忘啦?”
乔佚也跳下车驾来了,站在力青昂面前行了个晚辈礼。
力青昂惶恐回礼,喊了声,“镇北侯爷。”
世人为了区分老少两代镇北侯,都是管乔佚叫“小侯爷”的,但力青昂隐居深山、不知世事,喊乔佚一声“镇北侯爷”,也没什么好奇怪。
怪的是……
“昂大叔啊,您都认得无双了,怎么就认不得我呢?上次就是无双带着我来求医,在这儿遇见您的,您还说是族长大人叫您在这儿候着我的呢。”
“这次也是族长大人叫我在这儿候着你的,族长大人还交代了,放你进寨子之前,要先问问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阿傩。”乔佚帮成雪融答了,“她是仡濮族流落在外的孤女,姓辛,名阿傩,意为长寿。”
力青昂终于满意地点头。
成雪融恍然大悟。
是了,族长大人要她答应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踏足竹桐山,便不许以大成公主身份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