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就站在秋日的正午阳光下,皮肤白得仿佛可以反射光线,微风穿林而来,拂动了他的衣襟发稍。
十六岁的少年身子还没完全长开,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线条,单薄中透着力量,骄傲又自信地说,可以保护你,容凉突然就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了。
于少年而言,天高地厚和山高水远,都只是写在纸面上的一个词语而已。
最后洛青荼还是和容凉一起上路了。
因为刚好穆云销邻居家的大叔下午要去姑苏城中送兽皮,洛青荼可以顺路搭乘牛车,不会对脚上的伤有什么影响。
穆夫人贴心的包了两份草药交给容凉,叮嘱道,“早晚敷上,之后只需要静养就好了。”
穆夫人担忧地看了眼已经坐到了牛车上的洛青荼,“真的不能留下来养好伤再走吗?”
那个孩子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细皮嫩肉的,脚腕上有伤还要去奔波,让人看着心疼。
“他呀就是不省心,让夫人担心了。”容凉笑道。
辞别了善良淳朴的穆云销一家人,容凉和洛青荼坐着满载着兽皮的牛车,摇摇晃晃地踏了去姑苏城的山路。
午后的阳光明媚耀眼,少年躺在一堆兽皮上面,张开五指挡住阳光,看光线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跳动,“冰溜子,有没有什么遮阳的东西?这都要把小爷晒黑了。”
容凉盘膝坐在他旁边,身上似乎冒着冷气,让刺眼的阳光都退避三舍。
“没有。”
洛青荼盯着容凉的流畅地下颌线道,“这么大的太阳都不能把你烤化了,果然是冰溜子。”
容凉垂眸看他,洛青荼在燥热的天气里冒出了一阵白毛汗,“……你那眼神收一收,小爷胆子小。”
“瞎叫什么?”
“你之前也没说不让叫呀?”
“……”容凉其实觉得叫什么都行,只是……
“要不叫你小凉子?”
“你是真想做个瘸子?”
“那你说,叫你什么。”
“叫师父。”
洛青荼弹坐起来,“什么?!你疯了?”
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的便是师徒情谊的深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一个是将来要承袭公爵的公子,一个是冠宠六宫的帝妃,本来就是没有丝毫交集的人生线,有朝一日回到了盛京,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瓜葛。
可是要加上一个师徒名分,这背后便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
容凉勾了勾嘴角,“叫来听听。”
“不叫。”洛青荼扭过头。
他知道,论武功,心性,才智等,这个人远在他之上,远得他根本看不透她,完全有资格让他称一声师父,况且她还领着他走进了武道的大门。
可是,他不仅仅是盛京城里一个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的纨绔,他姓洛,身后是镇国公府,自开国传承了八百年的世家,行事之前要先顾及家族,这是自出生便被刻在思想上的东西。
“别人还抢着叫呢。”
哪有别人,就一个穆云销,早上那少年一声师父,竟然让她觉得挺有意思,于是便想来逗逗眼前这只容易炸毛的“奶狗。”
“小爷不跟他们抢。”
“你不用抢。”
“说了不叫。”
“乖。”
“……”
“叫叫叫,我叫行了吧!”小侯爷被逼屈服了,“师父师父师父!您老人家开心了吗。”
洛青荼要疯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现在看他的眼神,跟昨天看菜花和那只倒霉兔子是一样的。
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一身冰冷的煞气,差点掐死他。
再后来被拐到船上,又一起逃出来,她都冰冷淡漠,最大的表情就是微挑一下眉梢,说的话屈指可数,甚至都不正眼看人,所以他才叫她冰溜子。
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容凉达到目的,眼尾带笑,“跟了为师,以后对你好。”
“你杀了我吧。”
洛青荼绝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