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听说了吗?绿蜡院的小六子昨儿夜里被狗咬了。”
“可不是?方才我见他拎个扫帚在水榭洒扫,一瘸一拐的,脸都青了半边,笑死个人了。”
“不过将军府哪里来的狗啊?”
“还不是昨儿大小姐买回来的呗,我也看到了,通身黄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说是当礼物送五小姐的。”
“不过小六子是绿蜡院的下人,怎会大半夜去了五小姐院子里惹了那狗?”
“听说是偷喝酒了,脑子不清醒所以走错了地儿,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
“怕是那位新小姐心里最是明白吧?瞧见没,今天席间那位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还想着去给五小姐套近乎,五小姐一点也不领她情,这人真是自讨没趣!”
生辰宴结束后,几名丫环一面收拾席上的狼藉杯盘,一面说长道短。黄芩捧着绢花经过抄手游廊,听见丫环们的碎嘴声,心头火起,朝着那几人咬牙瞪眼:“小姐也是你们这些丫头能编排的?待我去禀明夫人小姐,可仔细你们的皮!”
许是仗着人多,法不责众,其中一名外院丫环大着胆儿呛她:“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些下人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怎么让你听了去就成了编排?动不动就自己对号入座,你这心眼儿未免也忒小些了吧?”
“就是啊,我们可什么都没说......有谁听见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
丫环们纷纷窃笑,手里动作一刻也未停,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附和着。
“你!你们!”这些人在黄芩面前摆明是沆瀣一气,黄芩说不过她们,只能跺着脚忿忿离开。
绿蜡院内,只见可怜的茶盏茶壶从门里挨个飞出,在台阶前磕成四分五裂。小六子跪在门前,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不就是杀只猫!这点事也让你这蠢东西给办成这样?!”沈墨兰胸脯起起伏伏,指着小六子骂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六子委屈道:“小姐恕罪,小的昨儿差点就逮住那猫儿了,谁知道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条恶犬,那犬估摸着也有半人高,一口咬我大腿上,剽悍得很,我又不敢出声,半条命险些也没了。”
今日生辰宴上,沈墨兰也看见那只狗了,一身黄毛又大又壮,沈瑛拿着骨头棒子喂它,还给它取了名字——黄花菜。
这事也算沈墨兰失策,她原本想让小六子把这只屡次坏她好事的黑猫给杀了,然后扒了皮挂在沈瑛床头,借此给这小丫头一些教训,谁知她院子里竟还多养了条狗。沈墨兰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我只知她养了猫,倒从未见过那只狗。”
小六子道:“谁说不是呢?今早小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黄狗是昨儿大小姐买回府的,一入府就叫人送到五小姐院子里了,所以见着的下人也少,也难怪我们不知。”
沈墨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是沈俏!她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她让人去偷猫立刻就来了条恶犬!竟又是与她处处作对的沈俏!指甲深深陷入掌中,带着弥足的恨意,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月牙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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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轩内,沈歌捧着瓜子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瑛儿那狗叫什么名儿来着,一会儿我定要让曼荆去厨房拿碗骨头汤赏它!优秀!实在优秀!”
“欸,大姐,你咋就那么神机妙算呢?!”沈歌靠近沈俏,撞了撞沈俏胳膊。连翘将玫瑰花瓣倒进琉璃钵,沈俏抓着钵杵慢慢碾磨,漫不经心笑着,“不是我神机妙算,对于不怀好意的有心人来说,那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沈俏摇摇头,上一世沈墨兰因为黑宝石而迁怒沈瑛,竟让人半夜溜进沈瑛院子,将黑宝石残忍杀害并扒了皮挂在沈瑛的幔帐中,活活将醒后的沈瑛吓出严重的癔症,导致两年后的深夜,她因梦游失足坠井溺亡。
沈墨兰之歹毒罄竹难书,沈俏借着恶犬小惩大戒,心里只觉得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沈歌悠哉悠哉地吐出瓜子壳,探着颈子凑近琉璃钵瞧了瞧:“我的好姐姐,你做胭脂干什么?你不是不爱搽脂抹粉嘛,难道是为了丹青宴?”
“闲着没事,给你做的。”沈俏伸手贴在沈歌脸蛋上,缓缓推远,“别凑那么近说话,口水。”
沈俏涉猎广泛,从小很多东西她都喜欢亲自上手,沈歌见惯不惯了,只是她又是懒人一个,若非必要场合也疏于打扮,所以将沈俏那只沾着玫瑰香气的手拿下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给我的?为什么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