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白鹤书院的内院,方元到底也不敢在此闹出人命,他挥了挥手说:“此次乡试你是去不成了,世子也不会让你有下次机会的。”
裴寄不言,收回撑在墙上的手,伤腿施力,他面色泛白,紧咬牙关,哪怕拖着一条伤腿,上身仍挺得笔直,未再给方元一个眼神,出了屋子。
苏晚从方元口中得知这日竟是乡试,心头一震,又见裴寄出门,担心他出事,连忙追了上去。
却不料她刚触及房门,梦就醒了。
“可是梦魇着了?”
苏晚一睁眼,入目还是一片黑暗,耳畔传来男子温柔的关心。
“嗯,做了个噩梦。”苏晚小声应道。
身旁的人起了身。不稍片刻,橘黄色的烛光驱散了黑暗。
苏晚也坐了起来,抬眸,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一时恍神。
明明是同一张脸,梦里是隐忍,梦外却是温柔。
“怎么了,晚晚的噩梦里难不成有我?”裴寄将烛台放在床边的案上,又上了床,也是坐着,见苏晚盯着他似还是陷在梦里,温声笑道。
他不料苏晚竟真点了点头,一时愣住,噩梦里有他?
裴寄正要开口,一只雪白的柔荑试探着伸了过来,轻轻抓住他的衣摆,没有放开,他一时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罢了,怕是梦里吓得狠了。
一时静谧,苏晚的手触及裴寄的衣摆时方有了些真实感。
“阿寄?”苏晚低低开了口,话语里是止不住的担心:“我今日在临江楼遇见了……裴安,这一次乡试,他似乎也是要下场的,若是他知道你也要下场,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裴寄怔住,所以噩梦里确实有他,只不过是梦里有事的是他吗?
前世裴安确实对他下手了,乡试前日派人打断他的左腿,在阴冷的杂物房里关了整夜。使得他错过当年的乡试,幸而次年皇上开了恩科,才不至蹉跎三年。
只是现在忆起,当时的愤怒落魄都早已烟消云散。
苏晚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亦是担心,有些着急道:“你虽不曾说过,可我知道此前失火怕是同侯府脱不了干系,这次乡试,我怕……”
她怕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尽管她已经嫁给了裴寄,现实同梦的走向也并不全然相同。她不知道梦里的那个裴寄是如何在经受种种后还能高中状元,可毋庸置疑,他定是吃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苦头。
她不忍。
烛光朦胧,芙蓉面上满是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