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她的。”苏江说:“当初我中考完去打工,赚来的第一笔钱给她买了这个镯子。”
“哦。”黎冬惊讶了几秒又低下头。
“镯子很重要。”苏江说:“但这不是你打架的理由。”
房间内是无尽的沉默。
良久之后,黎冬终是在苏江炙热的目光下开口,“她们很过分。”
“死物永远也比不过活人。”苏江说着把镯子全都装回黑色袋子里,“你打架的理由不止这一个吧?”
黎冬低头不语。
“黎冬。”苏江严肃的喊她名字。
“啊?”黎冬应了一声。
“抬起头来。”苏江说:“不要做缩头乌龟。”
“我……”黎冬想辩驳说没有,但她说不出口。
自小到大已经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先忍,等到忍让没办法让她生活,她可能才会想着反抗。
就像沉默。
她习惯了沉默,遇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沉默,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沉默,遇到不知所措的、令人害怕的全都沉默。
因为这样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的边缘人。
只要不被人注意,她就可以稍微轻松的活着。
“是因为我吧?”苏江问她,“那几个女孩在宿舍说我坏话了?”
“没……”黎冬回答了一半,触及到苏江的眼神,又很快败下阵来,最终说了实话,“是。”
苏江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黎冬点头。
“我是演员。”苏江说:“换而言之公众人物,所以有很多人拍,也有很多人议论,或好的或坏的,或真或假,他们所认识到的我,也不是真的我,更不是全部的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江忽然问她。
黎冬眉头皱了起来,她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当初医院的长廊里,他站在尽头,昏暗的世界里好像照进了一束光。
黎冬想到了很多形容词,最后却只说:“好人。”
苏江笑了,拉长了语调重复了一遍,“好人啊。”他伸手揉了揉黎冬的头,只是虚虚放着,没碰到她包纱布的地方,“今天知道疼了吗?”
“嗯。”黎冬皱眉,“很疼。”
但她冲上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后来整个身子都发麻,也就感觉不到了。
“以后不要了。”苏江把手拿下来,“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知道,足够了。”
“其他人的想法,没那么重要。”苏江从兜里摸出烟,正要点却看了黎冬一眼,把烟夹在手指间玩了几圈,“我们要一直为别人的看法活着,那得多累。”
黎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可别莽撞。”苏江说:“打架不丢人。”
黎冬抬起头盯着他看,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戏谑,“打输了才丢人。”
黎冬的耳朵蹭的一下就红了。
嗯,丢人。
打输了,还被人揍了,更丢人。
苏江起身,拿着杯子往门口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头问黎冬:“你想转学吗?”
黎冬下意识点头,却在片刻后摇头。
“说实话。”苏江嗤笑了声,“还装?”
黎冬站起来,鼓起勇气直视他,掷地有声的喊:“想。”
声音颤抖。
苏江笑了,眼睛都眯了起来,是由内而外的开心。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那就转学。”
黎冬也伸出手指,和他隔空对着,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