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快放开我,我饿死了。”屋内一个稚嫩却有些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只见简陋的木屋中一位双鬓微白的老人蹲在门口,专注着手下不停的编织着箩筐,背后是一个双手被绑缚着吊在梁上的漂亮女娃娃。
女娃娃只有垂下脚尖才勉强触到地面。
“臭丫头,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你下来,不会饿死你的。”
老人嘴里叼着一个烟袋锅子,却口齿清晰的应着女娃娃的话。
女娃娃看身量有十岁左右,但实际上看面容,不过七岁而已。
“臭老头,我才没错。
“你不放我下来以后你就没有孙女了。
“哎哟,我胳膊好疼啊,啊!要断了!
“听到没有,我要死了,我胳膊要断了。
“死老头,我才没错,你放心,我死都不会认错的。”女娃娃咬牙切齿的缓慢说道。
“臭老头儿,死老头儿,我才没错,明明是他们先骂我没有爹娘是野种,然后,然后放狗咬我的,呜呜呜……”刚开始还理直气壮的翻来覆去的逃避、辩解,可是说着说着就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最后号啕大哭。
“唉……”樊振磕了磕烟斗,拍拍身上的碎屑,背着手佝偻着背走进屋里,低头看着眼泪鼻涕齐齐流下却挂在脸上的樊芜。
樊振的神色有些严肃,樊芜也仰头看着樊振,看着樊振的神色,哭泣声渐歇,慢慢的只剩抽噎之声。
最后哽咽道:“爷爷。”声音里满是委屈。
樊振听到这一声称呼,又叹了一口气,把烟斗插入腰中,空出手解开了樊芜的绳子,一把把樊芜抱到怀中。
“芜儿,你怎么不明白,爷爷不是为了这个才惩罚你的。爷爷跟你说过你父母为何离世吗?”
“说过。”樊芜低着头,小声应道。
“你天生早慧,怎的不愿意磨一磨这一点就爆的性子?”
“爷爷!你忍得了,我忍不了,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许外人瞎说!
“他们话里话外都没安好心!”樊芜扬起小脸定定的看着樊振。
樊振看着那双眼睛,一阵恍惚,眼前女娃的模样仿佛变成了自己那孙儿,周围变成了樊家的客厅。
樊振坐在主位目光沉静的看着孙儿那双坚定的眼睛,听着孙儿不容置疑的说着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话。
樊振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那个和孙儿像极了重孙女樊芜。
樊振暗叹一口气,看了眼目光中已流露出忐忑的樊芜,语气略有柔和道“芜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爷爷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樊芜不敢置信的惊喜道。
“自然。”
“今天就走?”
“现在就走。”
既已有了凡人的童年,也该去让你看看这世间之大,试着走一遭仙路。
樊芜自是不知樊振的想法,只觉得终于可以离开村子了,终于不用面对这些与自己不和的同村少年男女。她再强势,面对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除了愤怒自然还有恐惧。
又想到能出远门、去大城,优越感油然而生。
哼,等我在大城里闯荡出名堂,就再也不会有人诋毁我爹娘了。你们这些坏人,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樊芜欢快的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衣服、草人、弹弓、竹剑、一只草蜢……
半个时辰后,终于把自己的小包袱塞的满满的,背着出了屋子。
出了门看到院子里的樊振,樊芜不禁有些惊讶。“爷爷,你怎的只把咱家的鸡背上了?总要带些衣物吧?”
只见樊振站在院中只背着刚才编织的背篓,背篓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院子里鸡笼已被打开,一只鸡都不见了,竟全在篓中。
“爷爷可是走过万里路的人,哼,自然是都带全了。”樊振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
樊芜一脸不信,不过,她是不会管臭老头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来,臭老头还是挺靠谱的,嗯……大概吧。
“你不是说要去城里吗?这都三天了,我们还在山里,还在往上爬,连山都没翻过去。”樊芜气呼呼的拄着一根木棍,吃力的跟在樊振身后。
“你看你,才走了多远,这点苦都吃不了,看你以后怎么办”樊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鄙视着樊芜。
樊振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一身强健的体魄可是打磨了大半辈子,哪里是樊芜一个只在村里玩闹过来的七岁小丫头能比的。
“白长这么大个子了,白吃这么多只鸡了,啧啧啧……还不如我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头子。”樊振继续讽刺樊芜。
“你……”樊芜气的指着樊振没话说,谁让她确实长的高了些,吃了多了些,平日里对臭老头动不动就腿疼胳膊疼的行为态度不好了些。
“继续爬就继续爬!”谁怕谁啊。樊芜恶狠狠的对着樊振说。
“不休息会儿啊,千金大小姐。”樊振继续怼樊芜。
樊芜气的脸色发青,村子里“千金大小姐”这个词可是贬义。说的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生了个娇小姐的身子却是个丫鬟命的女娃们。
樊芜气呼呼的继续往上走,路过樊振身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爷爷。
看来是气的狠了。樊振摸了摸下巴,暗自偷笑,小丫头,还想跟我斗。不把你的性子磨出来,我就不是你曾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