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苏洛央几乎是被动地被攥着走,她无奈地扯起嘴角,抬眼望着天空渐渐阴了下来。冷风呼呼地掠过她的耳畔,暮色沉沉,黑压压地向她袭来。
颜曦回过头俏皮地眨眨眼,明艳动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她把食指置于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别说话,你跟我来就是了。”
苏洛央蹙起眉头,像是不满她的自作主张。
“阿颜,你放开我。我待会儿还有活要做。”
她低声道,涨红了脸,面上尽是窘迫。
颜曦撇撇嘴,不以为意,“骗谁呢。你到颜澈身边后就闲得发慌,你就知道诓我。”
苏洛央哑然失声。
她的确是在撒谎。
只是没想到颜曦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指出来她的小心思,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把她给逗笑了。她掩唇轻笑,“好好好,我的错,我再也不诓你了。”
俨然是哄小女孩的语气。
颜曦与她年岁相仿,但一举一动,像极了个率性而为的孩子,这也难怪苏洛央从未将她当做是同龄人。颜曦略微不满地蹙起眉头,她恨极了这种语气。
他们都把她当做孩子。
她这心里啊,跟个明镜儿似的。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儿了吗?”
“到了。”
颜曦停住脚步。
苏洛央被她这一猝不及防的一停弄得险些踉跄摔倒,她无言以对。
“怎么了?”
颜曦扬了扬下巴,指着前方,笑容灿若夏花,“看到那个了吗?有没有本事上去?”
苏洛央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触目的是一排的围墙。曾经盛放的桃花如柳絮般摇摇晃晃地飘落,早春时枝繁叶茂的桃花树早已显现颓势,犹如垂垂老矣的枯槁老人,只剩伶仃的几株桃花。
她这才想起。
如今已是晚春。
颜曦所指的,是那高高伫立的围墙。
“有何不可。”
苏洛央嗤笑一声。
颜曦知她所言不虚,便扬起唇笑了笑,率先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坐到围墙上去了。她晃动着腿,红衣烈烈,荡起勾人的弧度,坐在上头笑靥如花,隐隐有淡淡的挑衅。
“既然你能上去,那便来啊。”
她的眉眼细细勾勒着,泛着璀璨的光,“别又是虚张声势。”
苏洛央笑了笑,不予置否。
她的轻功是当初苏南卿让归墨教他的,那时她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慢慢爬回来后,那人便跟疯了似的,专门让归墨教她武功。纵是她每日摔得鼻青脸肿,也是袖手旁观,狠下心来让她将这学得炉火纯青,从此再也不能损一分一毫。
苏洛央想起他咬着她的耳朵小声威胁她不许受伤时的模样,不由得红了红脸,将那人从脑海里扔了出去,便施展轻功,施施然落在颜曦身畔。
风光霁月的青衫女子在飘絮般的桃花瓣中窜动着,白色的月光像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住她的身影,若隐若现。青色的衣衫与这月色渐渐融为一体,美得让人呼吸一窒。
东齐的长宁帝姬穆漓笙素好青衫,是以坊间便有了那句“齐门穆长宁,青衫染霁月”。
她知道她着青衣分外明显,但从来就舍不得丢弃它。
颜曦痴痴地望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愣怔。
苏洛央扬起眉眼,笑意盈盈道,“怎样,我没骗你吧?”
“看不出来啊。”
这全然是意外之喜,颜曦孤独十余载,难得遇见志同道合的人,眼睛是掩不住的欣赏与喜欢。她伸出手去抱苏洛央,蹭了蹭她的颈脖,欢欢喜喜地道,“苏洛央,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苏洛央蓦地僵直了身子。
颜曦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僵硬,便搂得更紧了。
苏洛央轻轻推开她,她来时衣衫单薄,还没来得及披件披风,夜风刮得她冷得吸了吸鼻子。她嫌弃地推开抱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颜曦,不客气地抱怨道,“走开,黏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