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谢殿下。”
严太医拖着跪得酥麻的腿屁滚尿流地去熬药了。
林蘅妩仍以那样难堪的姿势瘫软在地上,她被方才的怒意横生的颜澈给吓住了,手软绵绵地撑在地上,瞳孔因恐惧而骤然收缩。她咬了咬唇,便听颜澈蹙眉询问道,问的是她。
“你是阿洛的什么人?”
他唤洛央阿洛。
林蘅妩捂着嘴,不让自己的惊愕从嘴里跑出来。想来颜澈也没有意识到,他这般亲昵地唤苏洛央的名字,恍若再自然不过了。
她攥着衣裙,站起来,福了福身,恭声道,“洛央在邀月楼时,与奴婢甚是交好。”
颜澈听着她的声音略微耳熟,似曾相识,便扬眉想了想,道,“啊,本王记起来了。先前阿洛被人算计关入柴房里,便是你拿着玉佩来找我的。”
他记得,那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苏洛央。
她站在他面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只为了恳求他予她一个机会,一个居于人上的机会。但那时他只有利用,利用她毛遂自荐的医术,治好他的这双眼睛。但她何曾,又不是利用?
他们始于利用,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份纯粹的利用,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颜澈顿悟。
他总算懂得了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欢喜和莫名其妙的愠怒,因为一个人而始的喜怒哀乐。
只是因为,他有了软肋。
“正是奴婢。”
林蘅妩没想到颜澈竟还记得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素来性情怪异的颜澈,提起一个人来时,竟也会这般的温柔,那人的名字缠绕在他舌尖上,缠绵悱恻,仿佛让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夏花绚烂。
她断然不敢含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个明白。末了,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奴婢瞧着,洛央的脸上,有个巴掌印。”
颜澈面色微寒,唤道。
“颜珩。”
颜珩执剑而立,扬声道。
“殿下这是要处置裴晖?”
“杀了。”
裴晖最不该碰的,便是她了。
颜珩幸灾乐祸地笑了,他早就看不惯裴晖那仗势欺人的模样,这次他胆大包天欺到苏姑娘头上,惹怒了殿下,实属咎由自取,他巴不得如此。
他拎着剑兴致盎然地要去执行命令,却有听他道,“等等。”
颜珩回身,眨了眨眼,疑虑地望向颜澈。
“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先把裴晖给绑起来,关柴房里。”
他语气冷冽,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杀意。
“等阿洛醒过来,再处置。”
“是。”
颜珩垂下眼眸,掩去了一闪而过的震惊。他在颜澈身边那样久了,他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下达的指令从不会变卦,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悄然改变。
颜澈却在想,依那个女人的性子,她必定想要亲手处置。若是他背着她擅自动手,指不定她醒来后还会跟她翻脸,而她,最难哄了。
那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从来就不懂得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