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涩然道,“我知道了。”
她本该欢喜的,这本该是她心心念念的结果,至少,颜澈已经心动了,不是吗?然而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喜,如鲠在喉,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堵在心口。
颜澈松开她,面色微沉。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颜澈对于苏洛央和颜曦在冷宫里发生的事不甚了解,他匆匆赶来时颜曦已将现场破坏得差不多了,叉着腰信誓旦旦地说她被行刺了,非要京兆尹来立案,将那些人折腾得够呛。那时他全心全意都在颜曦的伤口上,不曾想那么多,如今沉静下来,倒是觉得这里边疑点重重。
苏洛央避过了他的质问,想要含糊过去,“我走失到了那废弃的宫殿里,没多久,阿颜也找到我了,却没想到有人会胆大妄为到在宫里行刺……”
颜澈打断了她。
“你以为你和阿颜编好的那份说辞,我会相信?阿颜是我的亲妹妹,她什么样的性子我最了解了,所以,我要听实话。”
她果真,瞒不过颜澈。
苏洛央也敛去了漫不经心的姿态,正襟危坐,“你可是有个妹妹,名唤阿暖?”
出乎意料的,颜澈却摇了摇头。
“宫里皇嗣甚多,大多是我那多情的父皇欠下的风流债,我虽不全然识得,却也知道,并未有名唤阿暖的。”
苏洛央想起那个小姑娘阴沉沉的眼眸,莫名哆嗦了下,她想起她垂着眸子轻轻道,“阿姐唤我阿暖。”她口中的阿姐是颜曦无疑了,难不成她的名字,是颜曦取的?
“那可有未入玉碟的公主,未曾取名的?”
颜澈沉吟道,“倒是有一个,据说是一宫女一夜承雨露后意外生下来的,如今怕是有十来岁了吧。”
“那便是了。”
想来颜暖这个名字,是颜曦取的。
长于帝王家,身不由己。
“怎么了?”
颜澈问道。
苏洛央只得将今夜的事徐徐道来,她提起颜暖时,语气中难掩唏嘘,忍不住低低叹息,神色恍惚,那也不过是个小女孩。
十二岁的年纪,她仍在万千宠爱中,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然而颜暖,却被冰冷的宫墙,逼得用匕首去自保,用匕首,匍匐着活下去。
何其悲哀。
“阿颜幼时,也不曾取名。母亲嫌麻烦,干脆直唤她为颜颜,后是国师预言她日后能凤仪九天,父皇才将她从冷宫里接出来,上了玉碟,取名颜曦。”
颜澈说了什么,她却是再也听不见了。
隐约是那个草长莺飞、桃花灼灼的春日,红衣烈烈的女子坐在高头骏马上,衣袂翩跹,眉眼飞扬,扬声道,“阿颜。唤我阿颜便是。”
原是,这个阿颜。
“……所以这些事,在西楚颜家,已是稀松平常。”他顿了顿,“但依你所说,我会悄悄让人多加照拂的,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她。她毕竟,也算是我的妹妹。”
苏洛央久久未语。
半晌,才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嗯。”
马车慢慢停了。
车夫敲了敲门板,道,“殿下,王府到了。”
苏洛央回过神来,忙去搀扶他下马车,却被他轻轻拂开了。颜澈下了马车,淡然道,“我还没有残废到需要人扶才动得了。”
她哑口无言。
“阿洛。”
“……嗯?”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让我心动。”
颜澈背对着她,拂了拂衣袖。
“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是苏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