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颜澈却笑了,眼睛很亮,像是星辰在发光。
“我的阿洛,本该是这样。”
苏洛央别开了眼,不去看他,她怕她迷失在颜澈干净的眼睛里。
颜澈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地翻下床榻,去寻他的鞋靴。许是从未见过那般亮的世界,他尚未适应,便扑倒在了地上。
苏洛央忙去搀他。
“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我自己来。”
颜澈咬了咬牙。
他赤着脚跑出了卧房,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刮得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他如今仅着单衣,赤脚朝地。
苏洛央也跟了出去。
“璟辞。”
她手忙脚乱地去抓他的手,隔着衣衫,却触到了一片冰冷。但外头分明烈日灼灼,暖阳融融,他却冷到了心里。
“我去给你拿披风。”
“别。”
颜澈直勾勾地盯着庭院,却是对着苏洛央说的,“别去。”
“你先回去吧,你眼睛方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他置若罔闻。
他想起了幼时久居深宫的自己。
他自生下来时便双目失明,据说是一个嫉妒他母亲的妃子偷偷在她的安胎药里下了毒,害他从来到这世界起,便在沉沉的黑暗里度过。他从不知光明为何物,只知在黑夜里匍匐前行,在那些人的践踏凌辱下,苟延残喘地长大。
后来他再引起景帝注意,渐渐重获圣宠,便一刀一刀地剜了那些人的眼,听着他们挣扎讨饶的声音,快感止不住地涌上来。
原来,这便是光。
他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对从前目不视物的他来说,从来都是奢侈。而今,他便站在这里,望着晴空上的那抹斜阳,望着窗柩前的那株海棠,望着庭院里那棵由映日桃花红变为枝繁叶茂的桃花树。
望着,站在他身畔,轻握住他的手的苏洛央。
他仿佛什么也没拥有过。
却又什么,都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
“阿洛。”
他唤她,“原来,这便是光。”
“它就握在你手里,我的殿下。”
苏洛央应和道。
颜澈弯起唇角。
……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目不视物的盲眼王爷。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身无长物的废物皇子。
从今往后。
他要让这四国,都因他而颤动。
……
苏洛央知道,四国的历史,将在这一刻,彻底改写。
她在心底默默地道。
从今往后,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欠你了,颜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