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城,天气正热。
车内开着空调,比室外要凉快不少。
钟宛隔着车窗看眼前的校园大门,耀眼的阳光照在政法大学那几个字上,给这座校园增添不少肃穆和威严感。
车辆发动,她收回视线。
“林家有一场商业宴会,二夫人说要您过去,顺道陪着秦二小姐,她对那边不太熟。”开车的刘叔和她说话,他是秦忱的司机,跟着秦忱做了几年事。
这段时间秦忱不在,便是他一直跟着钟宛。
钟宛轻笑:“她二小姐那么张扬,还会对这种场合不熟?”
让她去领着对方,不就是想找个衬托对比的,给她秦家小姐撑面。
钟宛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
“那还去吗?”
“既然是二婶的意思,那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秦先生说了你不愿去的话可以不去。”
钟宛拨动手提包上挂件的动作微顿。
秦忱——
他什么时候也愿意为这种小事发话了?
本来随意的心里像是被投进一颗小石子,明明没什么,偏偏那轻荡的波纹叫人忽视不了。
秦忱回国了,就在昨晚七点。
这个消息昨夜点燃整个南城商圈。
这两年,怕是就数秦氏这位人物最知名,自四年前接手秦氏以后,圈内盛行他的名声。
都说秦氏新晋的这位决策果断不近人情,关键确实有手段,短短两年便带着秦氏迈进商界顶端,不是简单角色就能做得到的。
钟宛问:“他还说了别的什么没?”
“那倒没有,估计刚回来事情多,正在忙。”
钟宛猜到了。
昨晚她有收到他的短信,让她晚上回矜兰华苑。
没有半点多余,一如他的风格。
就像半年前他为生意场上的事远赴国外,也是一个字也没给她留,现在回来了,便是一句这样的话算是打发。
那个地方是三年前他给她置入的一套房产,地处寸土寸金的地段,属南城里顶级的别墅。
秦家没人知道这件事。
身边知晓的也只说秦忱宠她,几千万的别墅眼也不眨就给她买了。
只有钟宛自己知道,那不是什么宠爱。
那不过是个外表华丽点的牢笼,将她困在那儿,犹如深陷泥沼,让她走不了。
不管他的意思是他晚上要过去还是让她去那儿候着,钟宛都不想理。
那条短信她后来没回,第一次将他的话视而不见。
她去奢侈品店挑了些晚礼服和首饰,让化妆师给她上了个淡妆。
之后便前往林家宴会。
钟宛素来是不喜欢这样盛装打扮的,一身束身的礼服,随时都要端着,还要踩着那十厘米长的高跟鞋周旋于人们之间。
又确实是好看。
她刚去,场内目光有七八投放到她身上。
人们天生最爱美人骨,钟宛有那个资本。
她此时一身素白轻纱露肩长裙,头发高高挽起,却又扎得很松散随意,有几缕发丝顺着她纤长的脖颈垂下,颇有几分随性美感,单单立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
特别是那双眼睛,清亮,带着灵气。
秦晓瑜远远看到她,本是同人谈笑风生的,瞬间笑意没了。
后面有一场宴席。
宾客们被召集到那儿去,按桌分好了位置。
秦家张扬,秦晓瑜早早占好了主桌,钟宛随后也被人带到那儿去。
宴厅再高级典雅,人一多,声音就嘈杂了些。
没人在意她们这边。
周遭没了人,秦晓瑜也懒得端面上样子,问:“我哥回来了,你知道吧。”
“不大清楚。”钟宛捻着桌上精致的餐前糕点吃,漫不经心地回她。
秦晓瑜转头看了过来。
她不信秦忱回来,钟宛就这个反应。
“你不清楚?”
秦晓瑜哼声:“别装,你不是这些年和我哥走最近么,别人可都说你是他的掌心宠,比我这个妹妹都还亲,半年没见你,他回来能不找你。”
钟宛轻笑。
她也不说话,捏着桌上的干果慢慢剥,动作慢条斯理的,她那双手白皙又漂亮,指甲上是淡青的,点缀着小钻,剥个东西都显得赏心悦目。
“知道么,我哥这次回国,好像是回来订婚的,对方貌似就是这林家千金,豪门世家的小姐呢。”
钟宛动作没停,哦了声:“那挺好的。”
秦晓瑜打量钟宛脸色,企图找出一点难看来:“你难道之前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钟宛眼皮都没抬一下:“听没听说的,秦二小姐现在不都传我耳里了么。”
秦晓瑜最不爱看的就是她那副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那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年钟宛在秦家,什么时候不是受尽宠爱,风头几乎要盛过她这个秦家千金,偏偏这样,每次她还不咸不淡的姿态。
看着来气。
秦晓瑜道:“也是,你说这有些人再会迷惑人又怎么样,他往后还不是要娶别人的,那表面宠爱到底是表面,能算什么呢。”
“一个不入流的,也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钟宛耳边听着,将手里干果壳扔进了垃圾桶。
“是啊,是挺不入流的。”
她慢慢接过对方的话。
秦晓瑜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看过去,却对上钟宛的笑。
“你说,那么不入流的人都能在你之上,压过你,丢脸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秦晓瑜微恼:“钟宛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信不信我叫我哥——”
“去啊,去找秦忱告状,现在去叫他过来,看看他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不仅他不会,谁都不会,原来这些年秦二小姐还不了解自己身价呢。”
秦晓瑜气疯了,咬牙要去抓她,却一下被钟宛捏住了手腕。
一下痉挛,疼得差点缓不过气。
桌上人们都在谈笑风生,她们这边早乱成一团。
秦晓瑜脸色都变了。
钟宛看她疼狠了,才松手。
“秦晓瑜,别闲出屁到我这找存在感。”
钟宛胆子一向大。
这一点她身边的人很早以前就有所领教,这丫头看着很瘦,刚来秦家的时候身上没几两肉,性子却烈得很。
就跟秦忱一样,没什么人敢去惹。
秦晟姗姗来迟的时候,秦晓瑜早离钟宛十万八千里远,坐在角落和别人说话,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他有些诧异:“你这是在干啥,秦晓瑜又跟你闹脾气?”
钟宛当时靠在宴厅边上的躺椅上:“你看这情况像是没闹吗。”
秦晟懂了。
那丫头,向来性子傲喜欢挑衅人。
“随她去吧,就那个性子。对了,忱哥昨个儿回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