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麟羽只是将火鼎演变成的四槽鸳鸯锅改成两槽,又将中间的排烟管加长加高,不再像以前那样与汤料槽齐平。
大正国包括附属国紫荆国在内的几个国家,带辣味的烹饪调料都只有芥末、花椒、葱、姜、蒜、艾子~~也就是可以捣碎成汁、用来烹调蔬菜的辛香茱萸,而唯独没有辣椒。
但春用葱,秋用芥,茱萸长在九月九,到了落雪之冬,可用的新鲜辛辣物更少,洛麟羽只能将花椒、姜等放进高汤,再将芥菜果实制成的粉末加工出的芥末酱,当面舀入洛觜崇的金边明黄碗,调以盐、醋、香油等味品。
之后,她又将一粒艾子投进酒壶,泡到温过的酒里,小嘴儿甜甜:“父皇,孩儿听说这样喝,酒更有味道。父皇,您尝尝看!”
有这样幼小却万分用心的儿子,洛觜崇的心情自然会渐渐好转,什么烦恼的事,都没有眼前的幼儿可爱而重要。
一家三口像普通百姓野外聚餐一样围坐于食案,碳火的热,高汤的雾,食物的香,让这顿皇家晚膳甚是温馨。
吃到一半时,洛麟羽请父皇母后品尝热汤,洛觜崇喝了两口,满意点头:“甚香!”
洛麟羽的小脸儿立即笑得灿烂无比。
汲善连忙品尝,待喝完,不由放下汤碗讶然道:“和以前的汤味完全不同,莫非是我儿教御厨做的?”
皇后违背用膳时食不语的礼仪,洛觜崇却没有出言呵斥,因为他心里亦有此问。
“嗯嗯!”洛麟羽小脑袋直点,“我让他们用鸡、鸭、鹅、猪排骨等放在一起炖高汤,再佐以各种配料,如此,便好吃多啦!”
帝后对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同样的意思:莫非是在宫外吃多了、吃出了自己的经验和烹调方法?
汲善陪洛觜崇饮了几盏酒,洛觜崇又独酌数口,才微带醉意道:“羽儿,你希望父皇怎样处置刑部尚书?”
“谨尚书?”正埋头猛吃的洛麟羽从小碗里抬起脸,“他不但没完成任务,随从还都因他而死,后又弄丢身份公牒等物,父皇不杀他么?”
洛觜崇看着儿子,目光带笑:“皇儿希望父皇重重罚他、让他以命抵罪?”
“孩儿觉得,这不是孩儿希不希望的事,而是父皇怎么想,”洛麟羽乖巧地拍马屁,“国有律法,法外有情,皆视事而论。父皇心里自有一杆秤,孩儿不敢妄议。”
“你这小滑头,”洛觜崇笑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洛麟羽嘻笑:“反正在孩儿眼里,父皇就是天!”
说着,她还伸出白嫩嫩的肉肉食指朝上捅了捅,又接着道:“有父皇在,孩儿和母后才真正幸福快乐!”
洛觜崇忍不住探身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叹道:“放心吧,父皇不会杀他,不过,死罪可免,刑部尚书的官帽却是戴不成了。”
洛麟羽简短地“哦”了一声:“父皇仁慈而英明。”
洛觜崇看着儿子道:“你不怪父皇?”
“不怪啊!”洛麟羽睁大黑眼豆儿回视他,“父皇永远是父皇,永远是孩儿最亲的人。再说他本就有罪,下放到县,已经是父皇惜才、给他机会从头再来。”
洛觜崇忽然冒出一句:“他父亲去世了。”
“啊?”洛麟羽一愣,随后摇摇小脑袋,“官运有问题,该着了。”
大正国律法规定,如果父母去世,儿女在服丧期间必须身穿孝服,不喝酒,不吃肉,直到三年期满才能脱掉孝服。
没有官职的平民不得隐瞒父母去世的消息参加科举考试,也不能参加宴会、饮酒作乐,更不能在服丧期内娶妻生子;有官职的人则必须离开官场,回家守孝。
而一旦回家守孝,先前的种种努力便将付诸东流,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年之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洛觜崇见心头肉只是略有可惜,对自己的父皇并无半分不满,心里更加欣慰。
用过晚膳,洛觜崇毫不意外地留宿洛坤宫,洛麟羽则回自己的宫殿,夜里修炼他心通至天明。
早膳后,晴栀刚刚听从吩咐,将白狐幼崽儿从洛坤宫抱过来,便见小豆子小跑进殿:“殿、殿下,宫门守卫禀上话来,说有个叫玄华的道长求见殿下。”
洛麟羽差点摔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