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她鼻尖都冻红了,不由劝道:“下雪了,小娘子还是早些归家吧,女孩家冻着了可不是小事。“
文舒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着点头:“谢娘子提醒,没多少了,卖完就回去。”
妇人无奈的摇摇头,接过镘头转身关了院门。
文舒装好钱,正欲推着小车继续往前走,忽听得身后有人唤她:“文小娘子...”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回转头去,却见是两日未见的范三郎,不由惊讶道:“你怎么来了,这两日怎么不见来卖炊饼?”
来人正是她第一次来留安巷卖镘头时,遇到的那个少年。
后来他们又碰见过几次,文舒见这他卖货时神情拘谨,买货人不说话,他便也不说,一点都没有寻常小贩的油滑。
加上他家的炊饼做的也不出彩,是以生意一直平平,每次文舒卖完归家的时候,他胸前的木箱里都还剩了半数没卖。
文舒念着他第一次给她行方便匀油纸之事,闲下来便会提点两句,有时还会帮着他一起卖,在他面对客人讨价还价手足无措时,也会帮着说笑两句。
此时,少年穿着一袭青色长衫,手里打着一柄黄布油纸伞,正款款向她走来。
“这伞给你。”范三郎上前几步,将手中另一柄未打的赤色伞递给文舒。
文舒一怔,摇头道:“不用了,这点雪花不碍事的,对了,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也不带饼箱?”
雪花落在她头上,肩上,不一会便融化成水,浸进了棉袄,头巾。
范三郎见状默默的将头顶上方的油纸伞移了过去,:“父亲给我请了夫子,我今日去见先生了,回家时正好路过,见你没带伞便过来了。“
“见先生,好事啊。”文舒真心为他高兴:“”有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范三郎点了点头,望向她车上的大萝筐问:“还剩多少?”
“不多,二十几个,一会儿就卖完了。”
“那我跟你一起卖吧。”范三郎说着就要给她推车。
“不用。”文舒避了过去,挥手赶他:“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天寒地冻的不穿棉袄,也得穿件夹衫,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病了。”
“不会。”范三郎嘴角扬起一抹笑:“我身体扎实呢,而且这衣裳外面看着薄,其实里头穿了好几件呢。”
“你心里有数就行。”文舒接过他手里那柄未打的赤红伞,撑开道:“伞我收到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卖完这也要回去了。”说罢,便一手举伞,打算推着车子往前走。
范三郎见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伞:“你推着车子不方便,伞我帮你打。”
“不用,不用,你回去吧。”她单手推了推车,示范道:“我力气大着呢,莫说就筐里这二十几个,就是满满一整筐我也推的动,没事的,你回去吧。”
范三郎还待犹豫,这时巷头突然传来一道呼喊:“郎君,老爷还在家等着呢。”
等在巷口的小厮,见自家郎君许久不来,怕家中老爷夫人等急,这才喊了一嗓子。
文舒怔了怔,老爷,郎君。
身后范三郎嗫嚅着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只是前头的人影走得飞快,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