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三澄美琴和中堂系还在对样本里的海胆幼体进行计数,凌平却先顶不住,在一边的角落靠着墙睡着了。
体型大,消耗的能量也多,再加上整天都要思考杀人案这种费脑子的事情,人就很容易累,哪怕用意志力强撑都很难撑下去。
痛苦可以靠顽强的意志力忍受,但困意是忍不了的,因为它给你带来的是温柔的梦境,这是一条已经被无数人在起床与赖床之间验证过的真理。
等凌平再醒过来,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玻璃照了进来,打到盖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女式外套上,应该是三澄医生的。
抬头一看,这两个工作狂应该是忙了整个通宵,现在眼下都挂着不轻的黑眼圈,正一边喝咖啡一边休息。
“早上好……”三澄美琴和凌平打了个招呼,声音中的疲惫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谢谢你的外套。”凌平把三澄的外套叠好放在一边,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睡了一晚有些僵硬的身体,“三澄医生和中堂医生通宵了吗?还真是辛苦啊。”
“嗯……以前在大学里做司法解剖的时候经常要熬夜,到研究所工作时间固定以后,熬夜的能力反而退化了。”三澄美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桌上的记录纸递给凌平。“海胆幼体都全部检测结果出来了,果步小姐果然就是在被发现遗体的那片区域溺死的,也就是说,竹内你的推理很可能成立。”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去给目暮警部打电话。”
“好的,我们……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吧。一股酒味,还有这些检测的工具……”三澄美琴看了看乱成一团的屋子,还有两个已经睡得七仰八叉的家伙,认命般叹了口气。
“加油……”
……
“这就是果步小姐在遗体被发现时送往青森医大拍摄的影像,拍摄时间是在发现尸体的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之内。能够较大程度上还原尸体当时的状况。”
凌平从研究所的传真机里接收了青森那边传来的影像,顺便揉了揉胳膊。睡得像死驴一样的久部和东海林还是他帮忙搬他们下的楼,打了出租车送回他们的住处。
“肺部呈磨砂状,这确实是溺亡会产生的现象,而且肺部比一般溺死的人要小……真的可能是干性溺水。”三澄美琴看着传来的图像微微皱眉,由于长时间放置后的脱水也会导致原本因溺水而肿大的肺部缩小,在最初解剖的时候就这样被误导了,如果能早一点看到这张影像,或许就能早一点发现不寻常。
“既然如此,干性溺水所要求的面部接触水面和目击者所看到的直直跳下水就产生冲突了……如果没有目击者的证言,说不定还能简单理解为一起意外,但现在可是转变成伪造现场的杀人案了……”凌平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去联络目暮警部,请求他让我们继续进行解剖?”
“好的,麻烦你了。”
……
“不行啊,那边似乎认定了果步小姐的死就是由于铃木先生的错误所导致的,现在还在气头上,我和他们解释了他们也不听……”目暮警部在电话里很是无奈,“而且啊,他们重新举办的葬礼就在今天,如果非要劝说他们做解剖的话总感觉很过意不去……”
“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啊。”凌平叹了口气,“谢谢你了目暮警部,以后有事情再找你。”
“啊哈哈其实我是希望没有什么事的……”
挂掉电话,凌平把目暮警部的说法和三澄美琴等人说了,这确实是个难解的问题,当事实真相与人的情感产生了冲突,到底该如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