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蝉闻言脸色煞白,身子动了动却又停住,只手里的帕子被绞成了麻花。
反倒是正在梳头的秋菊三两下扎好左滴的头发,小旋风般旋出门外:“哪里来的碎嘴子,冲撞了二小姐,仔细你的皮!”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泼辣丫头,左滴暗暗拍手称赞。
说话的是个小丫鬟,也就十岁上下,她哆哆嗦嗦的跪下磕头:
“奴婢不知道二小姐醒了,一时心急冲撞了二小姐,求二小姐发发慈悲饶了奴婢。”
左滴噎住,这小丫头还真是不会说话,又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果不其然,秋菊又是一阵连珠炮:“二小姐睡着就能叨扰?你是哪里的丫头?我倒要瞧瞧谁教出你这么个不长眼色的破落货。”
小丫头只拼命磕头不敢再说话。
秋蝉噗通一声,也跟着跪下了:
“二小姐息怒,是奴婢管教不严。王嬷嬷是奴婢的干娘,平日里对她也诸多照拂,所以才做出这等事来冲撞了主子。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秋菊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左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屁大点的事儿,愣是演出一部宫心计来。
“都起来说话。”左滴煞有其事道。
秋菊见主子发话,只得咽下将要出口的言语。
左滴从床上滚下来,爬到矮凳上,这凳子太硌屁股,回头得想办法弄个沙发出来。吐槽滴暗忖。
小丫头和秋蝉站起来,端端正正立在一旁。
左滴对着秋蝉伸出双手,拉长声音道:“抱——”。
秋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左滴揪住她衣领子,手指门外,嘟起嘴巴:“走,去看看。”
秋蝉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滴,面露感激之色,将左滴抱紧,跟上之前的小丫头匆匆忙忙出了院子,往正房走去。
秋菊忿忿的跺了跺脚,也跟了上来。
左滴依偎在秋菊的怀里,探出小脑袋环顾路上景色。
哟,有花园!嚯,这么大个池塘,凉亭、假山一个不缺。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但跟前这华丽的宅子,与前世那七十平米两室一厅的老房比起来,真是让人心理不平衡,太腐败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是我家啊,私有的,都是我的!左滴又美滋滋地乐了起来。
……
不知道绕了几个弯,反正左滴路盲,有人抱着也懒得记路。
这行人终于行至一个宽敞的院里停了下来。
只见母亲杨氏坐在院中间的一把太师椅上,身前跪了大大小小整一排。在她旁边站着个粗布衣裳老妇,手里攥着一打纸。
左滴环顾一圈,好家伙,没一个面熟的。
梦中的左滴曾回过娘家,出嫁后身边也有陪嫁的丫鬟婆子,可自打她醒来后却一个熟脸都没瞧见过,不知为何……
“……夫人,求夫人开恩,别把奴婢撵出去。”地上跪着的一个丫鬟泣不成声。
“奴婢打从出生就在府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儿,奴婢知错,您就留下奴婢吧,要打要罚奴婢都心甘情愿。”另一个丫鬟也跟着哭求。
杨氏看到秋蝉将左滴抱来,有些不悦,她疼爱的看了看女儿,并未叫她们上前。
继续对那群奴婢道:“我自嫁入左家做了这主母,向来宽厚下人,便是平日里有些小错也甚少打骂。可这次却是伤到我的亲儿,别说是你们,即便是我自己,我也下得了手责罚。”
顿了顿,又对一个面容亲切的妇人道:“王嬷嬷,你是府中的老人儿,最是稳重周全。二小姐确是顽皮,所以特意让你去照看,谁想到这么些个人,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看不住?说出去谁人相信?”
跪着的一个丫鬟突然砰砰磕头:“夫人,二小姐是王嬷嬷和李嬷嬷身边照看着,奴婢们当时并未在,求夫人饶了奴婢等。“
杨氏闻言更怒:“原来是叫你去做小姐的。伺候的主子出了岔子,你还有脸撇清干系?来人,把这个奴不奴主不主的给我拖下去,打过二十板子再撵出去!”
王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痛哭。
左滴暗暗皱眉,心中存疑,三岁的孩子,得皮成啥样才能差点摔折了腿?
杨氏又道:“你们只说小姐不小心碰着了,我却是不相信自己女儿竟是这般娇气,碰着下得昏迷个一整日,腿都差点瘸了。既然没人肯说实话,那就一起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她对着边上那老妇气冲冲道:“刘婆子,身契你已收下了,待打完板子就把人领走吧。”
语毕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快步向前接过左滴,不赞同的瞪了一眼秋蝉:“萌萌身子尚未痊愈,怎的把她领来了?”
秋蝉从进了院子就一直脸色难看,见那王嬷嬷跪在地上哭求,咬了咬牙,重重跪下:
“回夫人,奴婢知道些内情。”
“哦?”杨氏抱着左滴,眉头一皱。“你之前一直是我房里的人,如何知晓?”
“蝉儿……”王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目中满是焦急之色。
秋蝉硬着头皮道:“王嬷嬷是奴婢干娘,前日里奴婢哥哥来府中探望,同干娘一起吃了几杯酒,怕冲撞了二小姐,当日并未随身伺候。”
她偷偷瞥了眼王嬷嬷身旁那个由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妇人,
“故而……二小姐受伤那日,身边儿照看的,只有李嬷嬷一人,若要动手脚,也只得她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