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摇头,双眸一直盯着地下好似不敢看她。
左滴没有深思,只道兴许记住那段过往的只有她一人吧。她左思右想,终究没有妥善安置他的地方,索性开口问:“你平日里住在何处?”
墨琛道:“圣上安排了宅子……”,语调平缓,无悲无喜。
左滴不解:“即是安排了宅子,为何还会落得如此境地?大不了不出门便是,总不会有人胆大到上门闹事吧?”
墨琛仍是一派平静道:“宅子里的下人和家丁都是康国人……”话只说到这里。
左滴了悟,所以……宅子里比外头还宁静不得吧?她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想到那年林中风华绝代的男孩,终究被现实蹉跎成傀儡木人。左滴心下气恼,却不知究竟该恼谁!
恼康帝心狠?可他的子民被屠戮万千,如何会善待敌国质子?恼墨琛不争气?可他不过是个孩童,连个心腹之人都没在身边,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左滴暗暗叹息:战争,从来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无论输赢。
马车渐渐驶近太傅府。左滴一路上都没想到妥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带他回府。
墨琛倒也乖巧,一声不吭听从安排。左滴将他暂时留在东花厅,然后去找杨氏解释情况。
杨氏听着左滴一番叙述,直听的呆若木鸡,旋即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每次小女儿出门都会惹来祸事?她仔仔细细把女儿上下打量一番——这惹祸精的体质究竟是随了谁?!
左滴被母亲打量地头皮发麻,委屈道:“滴儿也不想,谁知道萧贞这么不靠谱?那么多人瞧着,她毕竟是个公主,金口玉言,我哪儿能不管不顾?”
杨氏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伸手指着门外:“行了,人就先安置东花厅吧。其余的等老爷回来再议。你现在赶紧出去,我瞧见你就脑袋疼……”
左滴赶忙行礼,逃也似的飞奔回潇湘阁。
刚回到潇湘阁,秋菊又来回话,墨公子被大少爷接到东厢房去了,还说什么二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左滴愣住,不知道这个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想越头疼,她的智慧已然透支,索性什么都不管,天塌下来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她吩咐秋菊和二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叫她,然后躲进卧房修炼心法,权当静心用。
……
太傅府东厢房摘星阁。
两个如玉少年面对面坐着,左渐吩咐下人都退下,屋子里此时只他二人。
“你是古老几?”左渐蓦地开口,打破平静。
墨琛慢慢抬起头,再不是惶恐模样,面色冷凝双目似剑沉声道:“古十七。”
“哦?”左渐挑眉,揶揄道,“墨皇子已经沦落到连复生卫都拿来做替子了?”
易容成墨琛的古十七突然泄气,适才的高冷仿佛泡沫消散,不复存在。他哭丧着脸道:“属下命不好,嘴贱惹恼了古老大,想着跑到长平来避避风头,本以为是个轻省差事……”
左渐好笑的看着他,用墨琛的脸做出这等表情,果然有趣的紧。
古十七还在哭诉:“属下接到命令出门转转,好让人知道主子仍在京里。遇到两个歪货受点折辱没什么,横竖他们骂的是主子又不是我……哪成想竟能碰到世宁公主和左二小姐,不但害的主子被人调戏了,还让左二小姐起了疑……呜呜呜,左公子,您让属下留在您身边儿吧,属下回去肯定会被剁成肉酱的……呜呜呜”
左渐真想找纸笔把这货的德行画下来,回头好好羞辱墨琛!
复生卫是墨琛的死士卫队,各个高深莫测身手不凡,这个古十七是哪里出了岔子?竟是这副惫赖模样?真是难为古老大了,想来也是头痛的紧才打发远远儿的。
他赶紧喊停,照古十七这般絮叨,怕是能说到天黑。
左渐眯起眼:“二妹妹可不是能小瞧的,你避开她暂且住在东厢房。反正外头的人都知道昇国质子现居太傅府了,那就将计就计!”
古十七状若未闻:“主子交代所有复生门的人都得保护好左二小姐,那定是对左二小姐起了心思。属下会不会把事情搞砸了?呜呜呜,属下好想回复生门……待在长平比让古老大操练都可怕……呜呜呜”
他哭的实在难听——左渐听了想打人。
他疾言厉色道:“你再吵,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复生门?!”啰嗦声戛然而止,古十七用墨琛的脸梨花带雨地凝视左渐,嘟囔道:“好凶……”
左渐盯着古十七双目凛凛,严肃说道:“你嘴碎没关系,可若再拿二妹妹的闺誉开玩笑,管你是第几卫,我定不饶你!”
古十七还想吐槽,瞧着左渐真的恼了,这才噤声消停下来。
他心下狐疑,左公子不是与家人甚是不和睦?怎的却对二小姐如此上心?奇怪,奇怪。
左渐终于让他安静下来,出口询问道:“灵门村查的如何?”
古十七谈到正事瞬间变得靠谱许多,他沉声道:“他们事先得了信儿,全都撤离了。属下等在康国探子离去后,又仔细查找一番。古十一擅挖洞掘坟,寻得一处暗室。只可惜里面空无一物。属下等人掘地三尺一无所获!”
左渐唏嘘,这厢吴承福刚被囚,他们就当机立断退的干净。郑氏族人里倒是出了个不得了的家伙,杀伐果断,甚是不好对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