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滴眯起眼,问道秋菊:“那人是谁?”
秋菊顺着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辨认过之后方悄声道:“他乃尚书右仆射韩文昌,韩大人。”
韩文昌……左滴将这个名字念叨两遍。
——之所以对此人格外关注,因她清楚看到,这位韩大人眼神里的不善,与浑身散发出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人,看来真的很讨厌父亲啊……
左滴暗暗记下这个人,若他只是单纯的攀附高位,想踢开太傅这块绊脚石倒也罢了,若是他与郑氏余孽有勾结……
左滴眸中寒光闪过——既然父亲心中装着整个大康,那她定不会不管不顾。
笄礼已经开始,宾客皆就位后,左章恒同杨氏落座上首。
旁边走出一个清秀少女,以盥洗手。
左滴听秋菊介绍,此女乃吏部尚书司茂典嫡女司悠,是左淳的闺中密友,此次笄礼担任左淳的赞者。
左滴不好意思的耷拉下眼皮,她都不知长姐还有闺蜜,对她着实关心太少……
司悠净手后于西阶正坐。
随后,身着童子服的左淳缓步走出,来到场地中,毫不意外收获一片赞美称颂声。
左章恒满面红光,对众位来宾的祝贺赞美之词一一致谢。
左淳则是有些羞涩,面颊略红,却仍是一派落落大方向宾客席行礼,后跪坐中央的席子上。
司悠脸上带笑,来到左淳身旁,仔细地梳理她柔顺的青丝……
左滴虽然对笄礼陌生得紧,却仍是看的满是感动——这不就是长姐的成年礼吗?心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彼时,杨氏扶着一个妇人从旁走出,瞧着五旬上下,富态可掬,笑容很亲切。
左滴认出来,给长姐做正宾的竟是自己的外祖母——定山公夫人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行至场中央,放开杨氏的手,看着左淳笑的很是慈祥,待司者道过笄礼开始后,她神情庄重唱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话音落下,伸手为左淳加了笄。
左淳乖巧行礼,接过司者手中的素衣襦裙,便退下了。
左滴惊讶,偏头问秋菊:“这就结束了?”雷声大雨点小啊。
秋菊哭笑不得道:“二小姐,笄礼要三加,大小姐这才初加。”
左滴似懂非懂。
果然,片刻后,换装完毕的左淳再次回到场中。面向左章恒与杨氏行礼,道:“女儿拜谢父母生育之恩。”
左滴再度咋舌,原来及笄礼竟然如此繁琐。
左淳拜礼之后重新跪于席上。
杨老太太再次净手,接过司者递上的发钗,吟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司悠为左淳去发笄,杨老太太为她将发簪戴上。
左淳行礼后再次退下更衣,此番再出来,已着曲裾深衣。
左滴百无聊赖,正瞧着左淳对宾客与父母行礼——
蓦地,门外传来下人通报声:
“南谕国连璧公主西奈金环,贺左家长女及笄——南谕国琅轩郡主西奈苏灵,贺左家长女及笄——”
笄礼被这突来的变故打断,众人讶然,纷纷窃窃私语,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此时距离大朝会尚有三月余,南谕国却已抵京,且无半点风声消息,竟越过鸿胪寺与当今圣上先来了太傅府?
众人望向左章恒神色各异,讶异、妒忌、猜疑、幸灾乐祸者皆有之。
左滴起身,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应声而入的两个五彩斑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