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匆匆备齐了食水等物,举起长长竹竿,向那码头上生满青苔的条石上一点,船儿离开码头,随着桨声渐渐驶入江中。
姜皎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长啸道:“江南,我——来——了——!”幻夜坐在船篷下,仰脸看他这轻狂的样子,偷笑。
听得江中临近船上,人人听了都笑说道,谁家小儿郎,少年意气轻狂。
只是这江上,年年都有那怀揣梦想、出门游历天下的少年经过,个个自命不凡,言辞行为跳脱,常在江上行船、打渔之人都见怪不怪,不过笑谈一番罢了。
方知非送钟离昧和沈芸也到了码头。
离别情依依,沈芸眼中有浓浓不舍,眼看钟离昧的座船来至近前,她要跪下给方知非行礼。
方知非上前扶住她不许她跪,说:“今后不要随便就跪拜,也不要对什么人都弯腰。相反,你要站直了,挺直你的脊背,因为你是将要去触摸‘天道’的人,总是卑躬屈膝,是永远也触碰不到‘天’的。”
沈芸立刻站得笔直,她声音里带了哽咽,说:“是,沈芸记住了!”
方知非低声说:“以前你在红袖那里,我用青隼往来传递信件。这次你去灵宗,却不好再飞羽传信,那样对灵宗不尊重。
以后你要给我写信,可以去丹阳宫山下,邴丘镇上找安福客栈,那里掌柜的姓付,把信交给掌柜的,他自会将信送给我,也会将我的回信送给你,只是会比青隼慢许多。
还有,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也可以去找那掌柜的帮忙。此事你知道就好,却不好说给别人听。”
沈芸点头应下了。眼睛望着方知非,好似看不够,又好像是要把这个人深深刻进眼睛里。
知道方知非不喜欢看见人哭,那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十分倔强地不肯落下。
方知非柔声道:“我不喜欢离别,可是有些离别,是无法避免的。如果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那么离别时的难过,也会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沈芸,我会在青屏山等着你。”
方知非从夏侯毅手中接过沈芸的那个小藤箱,交到沈芸手里,对她说:“好了,走吧,万事保重自己。别的我也不多嘱咐你了。”
船靠上码头,船家将跳板搭好,钟离昧招呼一声,沈芸提着藤箱上了船。钟离昧向方知非略施一礼即告别,也走上船去。
船慢慢离开码头,沈芸来到船尾,向着方知非端正跪了,行了大礼。最后一拜拜下,她伏在船尾甲板上久久不起。
当是时,秦玄十岁筑基,成为有史以来踏入筑基境最年轻的修行者,又身为周国摄政王长子,可谓天之骄子,独得上天厚爱,风头一时无两。
萧冠英在清平镇,接受了一份巡街的工作,每日里拖着残病之身,一脚高一脚低的,走东家串西家,帮老头儿老婆婆搬搬东西,给邻里调节调节矛盾,赶集的时候在集市维持个秩序……。
山东何家的小妖孽,则刚刚续命成功,开始他终于能够肆意放纵才华的人生。
而沈芸,依然还只是一个,各方面都不起眼的小姑娘,虽然足够努力,却仍在炼气三层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