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冰温柔地说:“我也不吃他。”
“那你带回来干嘛?”
楼冰说:“他和一个人在一起呆了百年,说爱他;我想,我和他在一起呆上百年、千年,他也会爱我的。一百年前,他本来就快要爱我了。我是为了他才活到现在,这样活到现在。”
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得到殷淮梦。
*
“楼冰是陵鱼与人类结合所生,而江微是人间最后的白迆。当然,江微故后,就只有你了。”
江随澜呆了呆,问:“白迆是什么?”
“遥远的传说中,白迆是被贬谪至人间的魔神,人身蛇尾,不分雌雄,生活在冥河之中。要知道,琰洲陷落前,冥河是一条暗河,在地下流动,终年不见天日。但冥河也是最适合白迆生存的水流,所以我希望你去魔渊。”
“我……考虑一下,”江随澜把灵石放在汤圆摊的桌上,说,“我要回书楼了,你呢?”
“我陪你。”
回去的路上,狂扬说,陵鱼是凶兽,食人而活,过去吃人无数,但因为它们无法完全化成人形,只能保持人身鱼尾的状态,极易辨识,被仙门剿杀过数次,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江随澜在一个糖画摊前站定,指着荷花图案说:“我要一个这个。”
摊主说:“好嘞!”
等待期间,江随澜问狂扬:“那白迆呢?”
“嗯?”
“白迆……被贬谪的魔神,也有类似的癖好么?我看的话本里,妖魔总是有些有悖人类道德的生存**,食人嗜血,杀人取乐之类的……人类真倒霉。”
“如果有,你会怎么办?”
江随澜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如果白迆和陵鱼一样,不吃人便无法活,为了活下去,你会吃吗?”
江随澜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
摊主把荷花糖画递给江随澜,江随澜交给他灵石。
他举着,看着,没有吃。
在桥上,甜腻的味道令他不舒服,现在倒什么事都没有了。
到了书楼门口,江随澜说:“就到这儿吧。”
“你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狂扬说。
江随澜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只有等到你告诉我,白迆和陵鱼一样,而我不得不立即做抉择时,我才会知道我会做怎样的选择。那么,现在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狂扬说:“没有。”
江随澜呼出一口气,说:“啊,太好了,不论怎样,还是松了口气。”
他笑着把糖画递给狂扬,说:“谢谢你陪我。”
狂扬接过那焦糖色的、笔画简单的荷花,看着江随澜的背影走进书楼里。
他咬了一口花瓣,很甜。
楼冰死过一次。
陵鱼血脉救了他,要活下去,他不得不最大程度上让陵鱼的那一份血脉替代人类的。狂扬问他:“你想活下去吗?你愿意吃人吗?你愿意跟在我身边,从头开始修魔吗?”
楼冰异变的苍白眼珠滚下眼泪,他喑哑道:“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