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豆蔻的少女放下手中卷轴走到窗边,她听着风中的低语声,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一只眼。
未被蒙住的一只眼睛朝着远方看去,天地间都是缭绕的妖气。而妖气的源头……
她一惊,连忙合窗户,来到书架前翻找出来一本先人笔下的杂记,她一目十行的浏览着,终于在临近中间的位置找到了某个先人的笔述。
“大越王朝七百零一年,闰六月初五,亥时。皇城鬼界大开。厉鬼自鬼界而出,游荡世间。时值长兄破关而出,家主遂命长兄持阴阳剑平乱。期间有大妖作法,引灵气陡变,皇城妖鬼皆乱。次日旭日东升,混乱平息。此夜诸事不得悉知,长兄唯独明言一事,望孙氏后人谨记。九州天下本为阵,皇城居阵眼,其中存阵心,阵心之坐落乐斋。其主姓殷名九,别号老不死,执掌天地诸乐,混迹人妖各界。吾辈见识浅薄,不辨其真身,多方打探,亦不得其解……该夜妖鬼乱,恶念生,阵心变,殷九现,此之为大妖夜行。”
少女呢喃着最后四个字,推开门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灯火中的左瞳浮现着一层暖黄色的色泽。
风中夹杂着众妖的低语。
同一时间,生活在九州皇城的群妖纷纷发出惊叹。
“这不是殷九的……”
“我他娘的也是日了狗了,他怎么醒了?我打听好了殷九在睡觉我才来皇城混的!”
“都别吵吵,安静点儿,小心被抓去拔毛!”
“我叫了姑娘,结果我衣服脱了一半就变成原形了,还死活变不回去,你们谁有我苦逼?”
从妖市带着一包糕点出来的男人感觉到空气里蔓延的妖气,驻足看向远方,他眉宇紧皱。
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抬头看着他,清脆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我要的芙蓉糕呢?你快给我啊,我都要饿死了。”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六七岁,长相很是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手中的糕点包。
男人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扛到肩:“先躲一躲。”
“干嘛要躲?”小姑娘不乐意了,“你就不能抱着我?”
“再不走,老不死就来打你屁股了。”
“哎,你把话说清楚啊!老不死又是谁呀?我们为什么要逃跑?他是你仇人吗?你是不是捡人家供给祖宗的东西吃了?抢死人的口粮是不对的,就算是在我们妖界,抢死去的妖的祭品也是会被骂的。”小姑娘倒豆子似的叭叭叭说着。
年轻的男人拍了一下她的头:“安静,不然把你丢去喂猫!”
小姑娘老实了一会儿,又小声地问:“你至少告诉我,他干嘛找我们吧?”
年轻男人道:“跟你没关系,他找的是我。”
“你们果然是有仇。你真的抢了他祖宗的祭品吗?还是说你染指他的娘子了?这都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你就去和他认错吧,男子汉敢作敢当!”
“别吵!”年轻男人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他走得越来越快,殷九的气息正在朝着他逼近,他能看出来,殷九是认真的想抓他回去。
在这座已经张开的大阵里,想要避开殷九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须小心为。
“你想噎死我吗?”小姑娘咽下糕点,抗议道,“我们可是好兄弟,你应该更温柔的对待我!”
“我可没承认过我是你的好兄弟,这是你自作主张。”年轻男人寻了一处偏僻的小路将她扔到地,“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从此各不相干。”
小姑娘不依,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不要这么绝情啊!咱俩都是一起住在废宅共患难的交情了,怎么能说断就断?你告诉我老不死是谁,如果是个男人,我就牺牲色相让他放了你。”
牺牲色相?看着身旁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姑娘,年轻男人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
小姑娘信誓旦旦地道:“别看我是鲤鱼妖精,可我也是隔壁山头狐狸精的亲传弟子。”
年轻男人不为所动,转身就走,架不住小姑娘手脚并用的攀着他,他无奈,只好又带了她。
这个时候,殷九正行走在九州皇城内。
阴影里面的无妖动也不动的目送着殷九远去,生活在妖界食物链的底端,他们对殷九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殷九的妖力足以把他们碾为尘埃。然而值得高兴的是殷九的目标不是他们。
殷九行走在街道,足迹蔓延的地方,妖气顿时更加浓郁,黑色的妖气如烟缠绕在他身,过往的行人说说笑笑却一点儿都没有异样。
妖怪则没有这般好运。
大多数妖怪紧闭家门不敢出来,走到路的也都退到路边角落弓着腰唯恐招惹到殷九。
道行深一些的,还能控制住自己。
四下无人的废巷内,一对儿小情人正旁若无人的拥吻着,女子娇媚的推拒,男子撩开女子的青丝,低头靠近了女子半掩的脖颈,他陶醉的嗅着女子的味道,嘴一张,尖锐的獠牙就在口中暴露出来,正待咬,一道金光直接打在他的獠牙。
一声惨叫回荡在废巷。
女子从意乱神迷中清醒,却发现自己的情郎没了踪影,整条废巷笼罩在凄清的月色下,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她边走边呼唤着情郎的名字。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
女子害怕了,她匆匆往废巷外跑,跨过一道坎儿,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灯火通明处,一位俊朗的红衣男子缓步而行,女子一眼看去,便沉沦了,良久她回过神,这才匆忙转头去寻找自己情郎的身影。
刚才的经历过于诡异,女子抬眸望着夜空。
难道,她是在做梦吗?
对岸的酒馆内。
歌姬吟唱声飘来:“兰烬落,屏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迟迟寻找不到情郎,女子站在桥头茫然四顾,人声鼎沸,可她的情郎又在何处?
她并不知道,在她走远以后,一只狐狸趴在那位俊朗的红衣男子面前瑟瑟发抖着求饶:“我知道错了。我刚才是一时糊涂,可是我真的没有害人的意思,我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啊!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九爷,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殷九神色阴沉的俯视着他:“空有其表有何用?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就不该涉足人界。”
狐狸被威压压迫的快要喘不过气,他的灵魂都在颤抖,他确定,如果刚才他哪怕说了一句假话,现在的他就已经是一只死狐狸了。
题外话
三更惯例。
今天也是宠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