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身的低气压在下楼的时候消散无踪,他双手搭在苏清婉腰,他低声道:“筱筱真气了?”
“他还不值得我生气。”苏清婉说完看向孙宜柔。
殷九蹭了蹭苏清婉的发丝,他自然不希望孙安贤占据苏清婉的情绪。他这是的筱筱。喜怒哀乐,就算不能皆为他,也不能为了孙安贤。
殷九刚想和孙宜柔说什么,孙宜柔却起身朝着他一拜,语气认真的道:“求九爷指点迷津。”
“小丫头,这可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殷九说道。
“不管真相有多么残,我都想知道。”孙宜柔心中依旧充满了忐忑,但语气坚定,“先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条规矩,阴女炼傀术又是怎么来的,还有,我爹和大伯之间的过往。我也是孙家人,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不清楚真相,我要如何去判断是非对错?只凭我个人主观感情,未免不公。”
殷九没有立即答应她,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看了孙宜柔好一会儿,开口道:“凡事别急着做决定,不如你听听我给你准备的另一条出路。我欠着你先祖一个人情,也欠你一个。这次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一力帮你解决,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允诺你让你安然度过后半生,你的妹妹也会摆脱阴女的命运和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你的大伯也会为了他的错而付出代价。你觉得怎么样?”
孙宜柔有些心动,毕竟这一条路真的很好。她不需要介入辈子的恩怨里,也不需要去因为残的真相而神伤,孙氏会踏正轨,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殷九会代替她承担一切。
这应当是曾祖父想要的结局。
然而……这是她想要的吗?
孙宜柔低着头思索着,她能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各方的庇护,任由真相掩埋在岁月里,可她是孙氏的后人,这样,对她而言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纵然是苏清婉都能感受的到孙宜柔的纠结,苏清婉心疼孙宜柔,却没有开口为孙宜柔说话。
殷九见时间差不多了,又道:“当然,你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不会剥夺你的这条路。只是,这条路需要你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你要是中途退缩放弃,不要指望我会接手你的烂摊子。”
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放弃,决定权在你。
孙宜柔明白殷九这句话的深意,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嘴中都能尝到一丝血腥味,正是这一丝血腥味,让她最终下定了决心做出选择,她是孙家的持剑人,早就背负了责任:“求九爷告知真相。”
大妖的威压顿时笼罩下来,殷九眸色沉沉的看着孙宜柔,在这种威压之下,孙宜柔虽然面露痛苦之色,却也站得笔直不见半分退缩。
苏清婉心知殷九这是在试探,她冲着殷九勾了勾唇之时,明显看到了殷九脸的赞赏之色。
殷九伸手搂着她的双肩,回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他五指收拢,将威压撤下。
孙宜柔跌坐在椅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刚从外面回来的风霓裳拢袖走到孙宜柔面前:“坦白说,我觉得你不该选第二条路。”
“为什么?”孙宜柔道。
风霓裳右手搭在孙宜柔的左肩之,她轻飘飘的叹了一声,继而笑道:“我走在学堂里,都能听到学堂弟子们议论纷纷。说得,无非就是你忘恩负义,偷了自家大伯的女儿,还畏罪潜逃。”
“过来帮我打下手,该做晚饭了。”苏清婉拉起殷九往厨房走,将空间留给两个小姑娘。
等众人酒足饭饱,白鹿和季景云被打发去刷锅洗碗,风霓裳则坐在二楼走廊和孙宜柔聊天。
苏清婉正在院中给殷九温酒,她抬头看了两个并排坐在一起的小姑娘一会儿,轻轻笑了笑,正想接着手中的活儿,却不经意烫了自己的手指。
“我看看,烫着了?”殷九的视线不曾离开过苏清婉,他连忙起身走过去,捧着苏清婉的右手仔细瞧着,但见白皙的手指有一个指甲大的红泡。
殷九这下子可心疼坏了,他拿出药膏均匀涂抹在烫伤的手指,把苏清婉抱到自己的楠木椅坐着:“等明天就好了,婉梨的药是不错的。”
苏清婉看向坐在身旁满眼心疼的殷九,她笑道:“这话不该我说?这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你呀?”
殷九捏捏苏清婉的鼻尖。
“把孙宜柔交给霓裳,不会出什么事吧。”
殷九明知道苏清婉是在转移话题,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不会有事的。霓裳的过去你也清楚,她最适合教导孙宜柔。何况,小孩子的心思,还是小孩子最为了解。那些人知道硬来不行,马就改变了策略,这不打算靠着人类的计谋取胜呢。”
殷九瞥了一眼正站在树下的人:“你说对不对?孙天师。在什么地方,就要遵守什么地方的规矩。人界不是妖界,哪怕是大妖,想在人界混下去,也需要遵守这一条戒律。我可以封了你的嘴,却不能因此而屠戮了所有议论这件事的人。”
孙安贤像是个事外人一样不做任何回应。
殷九让苏清婉靠在他的胸膛,倒了一杯茶递到苏清婉嘴边,喂了苏清婉几口茶,他道:“倘若掌星有你十分之一的心计,当年就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后世之人,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
“你认识我祖父?”孙安贤皱眉,掌星是他祖父的一个称号,意为掌权者,这在孙家是个秘密。
“不。我认识的是孙绮年。”殷九放下茶杯,伸指拂去苏清婉唇瓣的茶水,又描摹着她的眉目。
孙安贤乍一听这名字觉得耳熟,正在脑海里一个个排查孙家人,好半天都没去听殷九的话。他差不多将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却找不到符合的人。而另一边的孙宜柔已经被风霓裳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