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沈恩来第一次教训了温行兴的功课,温行兴拒不接受,沈恩来气急无奈动了手。温行兴功课虽然不算好,但是身手却远超沈恩来的预想。沈恩来和他勉强打了个平手,谁都没占到好处。可是沈恩来始终是臣子,甚至臣都算不上,准确说是民女,却斗胆对皇子动了手。
一时之间,整个太学都流传着沈恩来的名字。不知其由,众说纷纭,让大家更为不解的是,沈恩来如此一来和温行兴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在开学大典上,沈恩来的行为已经算是公开得罪了三皇子温行仁,所有人自然而然将她划到了太子阵党,而如今,她却将太子阵党最不能得罪的人给得罪了。那她现如今,两头都讨不到好,她到底怎么想的?就算是中立派,也秉持着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饶是沈恩来如此做派的,当真是仅此一人。
南怀瑾靠在椅垫上,听着陈振民绘声绘色模仿外面的传言,一双眸子却冷冷望着窗外快要盛开的梅花。站队,谁说只有太子和三皇子的队呢?
既有摆在明面上的,那也自然还有潜藏在暗部之下的。南怀瑾下意识朝着温行兴瞟去,他抬起右手,脸埋在手臂之下打量温行兴,是以不被发现他的目光。
“争夺皇位的,并不止太子哥哥和三哥。”
“嗯?”从不关心这些事情的韩千金也被温行兴的话勾起了好奇。
“你们忘了一年前被抄家的顾氏了?前太子遗孤,没准儿还活着…”温行兴的话好像惊雷,青天白日,却让在场众人背后赫然出了一层细汗。
“嘘!不能说不能说!”陈振民慌忙开口,说完后又捂住自己的嘴。关于前太子向来是当朝天子的逆鳞,谁碰谁死。天威震怒,谁都承受不起。
但是这一番话却像种子一样植根在在场的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怀疑,在之后所有的发展都会无意识加入主观怀疑。
“也可能是为了做宰相,沈恩来一开始就说了,她要当第一。”南怀瑾开口。
南怀瑾的话打消了部分疑虑,毕竟比起温行兴那个大逆不道的缘由,南怀瑾这个更加有迹可循。温行兴下意识多望了南怀瑾两眼,真有意思。
这一日的对话在所有人心中都自动锁闭,没有人再提及,关于前太子,兹事体大,谁都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
而六班一如既往地每日鸡飞狗跳,沈恩来觉得自己不是来上学的,是来当婆子妈的。
“陈—振—民,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读到床上去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我准备去和圣贤在梦里来一场美好邂逅。”
沈恩来:“温—行—兴,昨天布先生布置的诗词,你和韩千金怎么写得一模一样?”
“不一样啊,作词人名字不一样。他那儿写的是韩千金,我交上去的作业上写的是温行兴。班主,您这检查还不够仔细啊。”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们两个。”
一开始的压迫倒是使得温行兴和陈振民消停了片刻,但是好景并不长。越是压迫越是反抗,毕竟是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委屈的少爷们,怎么可能一直被沈恩来压着读书。
到现如今,搬出陈太傅和太子都不管用了。‘死猪不怕沸水烫,沸水越烫他越浪。’
整个六班犹如一盘散沙,沈恩来万没有想到,她千里宰相之路的第一步,就被这样无情摧毁。当一个人心里没有读书的意识时,任凭你说再多,苦口婆心费尽心机,也毫无用处。
沈恩来很清楚,想要学问做到顶端,大体两个原因,一是喜爱,二是屈辱。韩千金是出于喜爱,而她则是因为屈辱。更多的,学问有所成就但并不算大家,多是为了活着,就如李青山与南怀瑾。而对于温行兴和陈振民而言,坐在学堂的原因,更多是来自所爱之人。学问也就自然做得不咸不淡,也许比起大多数人他们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惜,他们所处的乃太学。在这里,‘不错’意味着垫底。而垫底意味着沈恩来的分数也随之减少。
和温行兴与陈振民的斗智斗勇还在每天进行,而蹭饭三人组也依旧每天风雨无阻,秉持有饭不吃是傻瓜的理念,按时按点到六班报道。沈恩来忍无可忍,在六班门前挂起告示牌:
“凡入内蹭饭者,皆缴纳一锭银钱。”
一锭银钱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以做一个月的饭钱了。沈恩来打定了主意,她也不敢把这些公子哥儿们往外赶,但是该吃吃该喝喝,银两可是不能拖。买菜不要钱?南怀云多做三个人的菜不辛苦?这钱反正都给南怀云,沈恩来倒是不担心白羡启他们拿不出来。
因着沈恩来这一举动,陈振民倒是消停了好几日,那段时间看沈恩来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沈恩来秉持着兄长自幼教导的,不喜欢就要果断拒绝的原则。终于下定决心,在陈振民**裸近乎崇拜的眼光中将他拦下。
沈恩来觉得直截了当比较好:“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子。”
陈振民:“幸好...”
沈恩来:“嗯?”
陈振民:“不是,你突然说这个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