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来听后挣扎着要坐起来,南怀云见状忙上去扶住,沈恩来拍拍她的手,示意不用。喘口气倒是坐了起来。
她和许溪对视一眼,在许溪眼中她看见了疑惑。这是自然,沈恩来忘了跟许溪说人证这一件事,突然被提及,换做是谁只怕都存有疑虑。
“许姑娘,我知道你此刻也十分疑惑,无妨,我问,你答,可好?”
许溪听完点点头。
“十六日晚,赵飞燕拿来的西域美酒可是经你手检验?”
“是我,而且那酒就本身来说并无问题,但是当酒里的紫荆花和灵异香混合,则会产生软骨散的功效,使人疲软无力。而沈恩来第二日在太学松柏路径处,发现了烧尽的灵异香。”
“大人,那晚,顾楚生就埋伏在小径边,等待民女药效发作。幸而被出来寻我的南怀云撞见,救下了我,可是却没能料到,顾楚生畜生不如,竟然还妄图对南怀云动手,而后被赶来的我的同班同窗救下。才阻止了恶事发生。”
沈恩来说完,对着元稹一拜,“还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元稹冲着沈恩来点头,转而将脸转向一旁,询问起身边的师爷。
“顾楚生怎么还没带到?”
元稹的话音刚落,顾楚生的身影便出现在承天府门前,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大理寺卿,三皇子温行仁,和沈烈。
看见沈烈的一瞬间,沈恩来只觉得胸腔似乎被重重打了一拳。沈恩来的耳边回响起,蹴鞠决赛后,来看望沈恩来的沈烈的‘关切’。
“沈恩来,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姓沈。你的行为已经给殿下带来了麻烦,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皆是殿下仁厚,记挂你兄长为他所做,但这并不是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越线的仰仗。让殿下无法忘怀的是你的兄长,并非你,而你的兄长已经死了。你若是再这样试探我的底线,那别怪我不顾及你兄长留下的情面,任何可能危及到殿下的人或事,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掉。”
沈烈的话沈恩来丝毫不怀疑,从她知道沈烈是前朝太子遗孤安插在三皇子党内的眼线,他放任沈清河讨好巴结三皇子,甚至有意一直将沈清河往这方向去培养,以换取三皇子的信任时,她就知道,这样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骨肉,牺牲整个家族前途的人,他对他口中‘殿下’的忠心丝毫不值得怀疑,甚至让人可怖,因为他的确能够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只为保全殿下,那么沈恩来于他而言,自然不值一提。所以,现在出现在此地的沈烈,沈恩来并不觉得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来。她怕,一如蹴鞠决赛当日,沈烈是破坏整个计划的祸头。
“草民顾楚生拜见大人。”顾楚生作揖,理解周到,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顾楚生,今接到状告,你——”
元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楚生出声打断:“大人,小民今日也带来了人证,案件真相究竟如何,还请大人听过之后再行判断。”
元稹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传唤人证。而顾楚生方的证人便是,沈烈。
“还望元大人海涵,此事纯粹是我教女无方。唉,家门不幸啊。”
沈烈刚一开口,沈恩来就有种想要扑上去关住他嘴的冲动。这丫真是来砸场子的,沈恩来只觉得背上的伤口因为气愤又开始火辣辣疼痛了起来。
“沈大人此话何意?”
“顾楚生世侄和我家恩来,是情投意合,只是恩来入了太学,按照规定,无法自选婚事,否则,他二人也怕是要成婚的。”
‘放屁!’沈恩来一股气哽在胸膛处,就差破口大骂。
沈烈此话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但是,效果却是惊人的。人群又恢复了躁动,落在沈恩来身上的目光带着指点和轻视。百姓永远是这样,左右摇摆,人云亦云。更多的时候,甚至常常会用带有恶毒的目光去审视和看待。而这恰恰来自同性。
南怀瑾望着沈恩来的侧脸,小姑娘原本受了伤白皙的脸也许是出于愤怒,此刻涨的通红,后背抑制不住地起伏,导致后背印出的红色似乎更加明艳。南怀瑾不由得想到那个在轮椅上永远带着温和浅笑的男子,若是他还在,沈恩来又怎么被逼到如此境地。
可是,曲终人散,席总要分,有些路也总得一个人走,长大这两个字的背后,是独自需要走过的长长的路。
“那沈大人所言——”元稹皱了皱眉,其实沈烈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他看了一眼沈恩来,小姑娘如此倔强,此事他能猜到不是自愿。但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烈的话已至此,沈恩来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而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元稹突然有些同情面前的少女,一生清白,一世幸福,终究敌不过权势,终究要被葬送。
“小女所告完全是女儿家的赌气,还望元大人不必再查下去。”沈烈终于说破。
“此事并非如此!”沈恩来猛然出声。
“你给我闭嘴!”沈烈大吼。
二人对视,彼此眼中都是火光。而对于顾楚生而言,一旦沈恩来这边不再构成威胁,南怀云不过一个太学厨娘,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沈恩来双拳紧握,难道又这样无疾而终吗?绝无可能!
“大人,沈姐姐和民女并非自愿,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南怀云骤然出声,随即重重磕了个头,清脆的响声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在了沈恩来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