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帝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在底下跪着的少女,那日的话似乎还清晰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陛下旨意便是沈恩来效忠之意。”所以太子也好,三皇子也罢,都可得罪。是这样吗?温文帝没有说话,在场众人跪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唯有温行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沈恩来。
白羡启微微抬头,温行兴此刻逆着光,白羡启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神色。而沈恩来依旧跪着,背脊直挺。白羡启突然有些晃神,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一身病痛,终身残疾,一架轮椅,一副病躯。却依旧有那样直挺的背脊,倔傲的秉性。小姑娘的心性倒是和他**不离十,然而,越是如此,却越孤寂。
“你既然说与太子有关,可有证据?”温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辨不出喜怒。
“禀陛下,民女发现太子妃曾私下去见过范若慈,太子妃与范若慈无亲无故本该互不相识。这其中必定有隐情,还望陛下让民女一查究竟。”沈恩来说完“咚——”一声狠狠磕了个响头,这一声也不停回荡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陛下,太子殿下仁厚,太子妃更是。范若慈虽是有罪之身,但是范家曾与皇子们都有交好,太子妃此刻去看望范若慈只不过是聊尽心意罢了。还望陛下明察。”温行兴出声,也是“咚——”一声,磕了个响头。
其余众人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温文帝那双眸子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众人只把头埋得更低,皆不敢与天子对视。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给太学去查,密局最近有要案,太学便由沈恩来负责吧。若是太子真的有所不公之处,大可查处,不必顾忌。”温文帝上下嘴唇一碰,无形间便给了沈恩来难以捍夺的权力。温文帝这次也并没有想放过温行简。
“谢陛下!”沈恩来磕头谢旨,连着磕了三四个响头,额头早已有些发红。
“都退下吧。”温文帝大掌一挥,众人有序地退了出去。
刚一走出,没走远几步,温行兴压低声音有些恼怒地开口:“沈恩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恩来原本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她皱了皱眉,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没有什么意思,有一说一罢了。”
“那你可真是咱大鲁的活青天啊!”温行兴语气有些酸,瞧着沈恩来极其不舒坦。平日没见她是多么公正不阿,今儿个存心的吧。
“沈姑娘,你今日如此却是有些为难太子殿下了。”李昀恒抿抿唇,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没有刻意去刁难任何人,做了便是做了。”沈恩来昂头瞧了回去。
“他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于你这种人说也无用,你的眼中只有讨好谄媚。我原以为这些时日的相处,你能稍微有点真心,也能清楚太子殿下是如何品性,万不想,你跟左丞等人皆是一丘之貉。”温行兴当真是有些气急了,一开口左丞等人都一同骂了进来。李昀恒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这才拂袖气冲冲地离开。
沈恩来依旧立在原地,周围的人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陈振民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有一个人再同她开口。待到众人都走远,沈恩来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费力抬起脚,往六班学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