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熙熙攘攘的交谈声不时撞进沈恩来的耳里,若说都是偶然,然而这一桩桩一件件,却都密集地聚在这时间段发生,沈恩来觉得这巧合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预谋。而这始端,就是韩、赵使臣进京。
韩国和三皇子温行仁交好,可这是明面上摆出来的,恰是希望人们去关注的。韩国人这样做真正的目的又在哪儿呢?而赵国,丝毫不涉及鲁国的党争,似乎真的只是它赵国皇亲国戚来鲁国游玩一番而已。可是,这个原因沈恩来自是不信的。赵国二皇子、耶鲁林绝非等闲之辈,心思深沉恐是大人也所不及,沈恩来觉得也许他们真正的目的,此刻才刚刚开始揭露冰山一角。
“先进去吧。”温行兴开口,率众人往里走。太学内除了镇压的官兵鲜少再见到学子,南怀瑾他们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回到六班学堂。许溪和李昀恒也各自回到自己的班上去。整个太学笼罩在一种无声的压抑与沉寂之中。
“为何突然有这样的言论产生并且流传?”韩千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学内恐有人故意在煽动抵触。”南怀瑾开口。
“啊?谁啊?是疯了吗?”陈振民感到惊异,他想不通,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既得利益者。”沈恩来皱了皱眉,这是顾社宇告诉她的一个道理。
“什么?”李青山有些理解不了。
“我们所听见的看见的,都是他人所呈现的,绝大部分都是他们希望我们去接收到的,所传递出来的都是他人的意图所在。所以,大部分时候,第一时间别毫不怀疑地去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我们应该要做的是抓住问题的核心。在这里的核心是既得利益者,也就是谁会在这件事中获利?”
“把鲁国祸乱,最后获利的是谁?”温行兴懂了沈恩来的话,眼色变得有些冷。
“韩国和赵国的人……”李青山小声开口,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些潜藏在水面之下的阴影。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韩国人和赵国人撺掇的?”陈振民压低声音嚷。
“只是怀疑。”南怀瑾言辞保有退路。
“不应该啊,闹事的可都是太学学子,都是咱鲁国人。”陈振民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在一定时期,学子也许是最好撺掇的对象。”沈恩来道。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成熟,但却已经开始触及世界本质的边缘,他们年少热忱所以往往一心想要做些成就,可是,世界的本质常常比他们想象中更为阴暗,在他们接受不了的当下,烧一把火,很大可能造成他们的偏见与仇恨。”南怀瑾接过沈恩来的话。
“不过要是我,我就不选读书人。读书人陷进去快,但是同样的,大部分清醒的也快。”沈恩来耸耸肩,像她当初和顾楚升打声势战,就选的是更容易操纵的那些人。
“可是少年人才是未来,在读书人之间传播,种下一颗种子。等到这些读书人变成太傅去教导更多的少年,这颗种子越长越大,最后变成参天大树,而一国根基早已崩坏,这才是诛心之举,是真正地毁国之战。教之初错了,最终的恶果便是整个信任的崩盘。”
南怀瑾的话让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并不是出于一种尴尬或者是无话可说的闲散。而是一种对于南怀瑾话的无法反驳,对于鲁国希望的强烈担忧,对于此举的悲愤。
有人来了,伴着推开大门,一声呼喊随即响起:“沈恩来。”
是古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