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活见鬼了。
池以榧手中不停撕着信纸,每撕一封,他都能感觉自己的头痛有了明显改善。
他撕得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告诫自己不要细想,这绝对是个恐怖故事。
这些都是他陆续收到的情书,不少还没拆封看过,虽然觉得麻烦,但至少得给那些女孩一个交代,所以,每看完一封,他都会写拒绝的回信。
更惨的是,那些回信此刻正被宁萌大声朗读。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动,但感动不是心动……”她嫌弃地撕掉这封回信,“哥哥你不要随便感动啦,这样显得你好花心哦!啊,是不是头痛又好了点?”
池以榧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头疼确实有所减轻,他能喘口气了:“嗯,萌萌,所以这些信……”
“全部扔掉就好了呀,”她又捡起一封,“谢谢你的夸奖,我也很喜欢你,你的新发型很漂亮,但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哥哥,以后走路朝前看,多记数学公式,别人的头发就别记啦。”说完她又撕成两半。
这晚二人就在这种诡异又和谐的气氛下,处理完了一抽屉的信件,最后筋疲力尽,倒头睡去。
池以榧觉得自己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以至于第二天,他难得地睡过了头。
宁萌已经不在了,居然没有叫醒他,他抱着脑袋慢悠悠回笼意识,却惊奇地发现,大脑现在非常轻松,完全没有以前早上起来那种胀痛。
他连忙起身检查,果然,垃圾桶里满满都是眼熟的纸屑。
不是梦,他的头不再痛了。
因为他按照萌萌的要求,撕了这些信?
不可思议,无法理解,只能说是巧合——或许还有另一种解释。
每一次巧合,都是宁萌带给他的。
他本不过是不想扫她的兴,陪她玩医生病人的游戏,却没想到自己的病情,真的在一次次配合中,越来越向好,困扰着他的疾病,好像已经随时做好离开他的准备。
这真的是巧合吗?
他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似是想起什么,动作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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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达最近有烦恼。
他拿掉了自己圆圆的大眼镜,把头埋得很低做作业,小胖总走过来想要问他问题,拉了半天袖子也没拉动,恼火地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这如来一掌力道之大,隔着一段距离的宁萌都可以感受到空气的震颤。
“死咸蛋,你怎么不理我!”小胖总很生气,侧手撑桌叉腰质问,有那么点桌咚的味道。
张贤达还是不抬头,眼看着小胖总气得要揪他耳朵,那藕关节一样的胖手却突然被人抓住,刚要准备叫老师的宁萌看清来人后,又瞬间坐回自己位子上。
海藻一般浓密卷曲的秀发铺散在双肩,精致的脸上溢满了鄙夷,看似纤细的小手握着小胖总的手腕,竟让对方一动不能动。
小胖总更不满了:“林娜拉,你又做什么!”
林娜拉清浅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表情严肃:“当然是阻止你打人,顾恩,这是你这星期第三次了,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这个月的分全部扣光,然后天天打扫卫生?也不是不可以哦!”
顾恩听到打扫卫生,表情明显有了慌乱,他连忙道:“那可不行,被妈妈发现,我的零食就没有了!我给你吃小熊饼干,你不要扣我分!”
林娜拉哼了一声,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说道:“小孩子才吃小熊饼干,我要吃你早上吃的那个巧克力球!”
“那个我只有一盒了!”
“扣了分你连小熊饼干都没得吃啦!”
“你不要扣我分!我给你吃巧克力球!”
“哼,这还差不多。”
宁萌:“……”
事情好像解决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呢。她安心地瞥向一边的张贤达,却见他的表情比刚才还要不对。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一旁的林娜拉和顾恩,毫无征兆留下泪来,他挤了一把眼泪,继续看向那边,林娜拉已经拿到了顾恩的巧克力吃起来,于是他又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摇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宁萌好奇地移着凳子坐到他旁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呀?”
张贤达看她一眼,接过她递过去的纸巾,擤了擤鼻涕,才闷声说道:“唉,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宁萌:?他被魂穿了?
她仔细瞧他红彤彤的眼睛,看起来没在开玩笑,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张贤达明显一僵,缩着脑袋:“对不起,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该瞒着你,但是,这份感情,太沉重了。”
……这小孩平时到底在看些什么?
此时,张贤达像是想起什么,从书包中拿出一封信,非常常见的粉色封面,爱心封口,宁萌眼皮一阵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