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去了江南养病,吴王太妃为了此事原本心里就有些惶恐,自然没领会赵元姝的意思,况且她常年生活在封地,对京中之事知之不多,更不知道赵元姝因为女儿高采瑾跟忘忧之间的矛盾而心怀恨意,只随声附和道:“子女的事情,要看缘分的。”
赵元姝忽然拔高了声音,冷笑道:“什么缘分?一碗红花烫灌下去,再深的缘分也被断个干净。”
旁边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心惊,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什么。而正在跟忘忧说话的赵祯显然也听见了赵元姝的话,一时脸的笑意敛了去,眉目之间的神色有些冷硬。
忘忧尚未开口,王樱且先笑了:“有些日子没见着大长公主了,怎么这脸色像是老了好几岁。是不是为了高姑娘的事情伤神呢?”
赵元姝的女儿高采瑾因为跟忘忧耍性子而伤了赵祯被皇室宗族除了名碟,褫夺了郡主的封号,降为庶人。如今又因为性子跋扈的缘故而没有人肯跟她议亲,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此事在京都之中不是什么秘密,但人们却碍于赵元姝这位大长公主的颜面不敢议论。如今却被王樱直接拎出来拍到赵元姝的脸,正是掐住了大长公主的七寸。
“你……”赵元姝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一拍就要发作起来。
旁边的贤王妃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举杯说:“今日是天子的寿宴,你们不借着这样好的机会多吃几杯酒,竟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贤王妃对天子有养育之恩,身份地位也只比太后矮了几分,赵元姝虽然是长公主但也不敢跟她作对,于是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火气压下,端起酒杯来闷了一口酒。
忘忧微微一笑,又举杯说:“入冬以来,吾几次打发人去贤王妃向老王爷和王妃请安,都说王妃的耳疾时好时坏。陛下心中甚是挂念,跟吾提及时总是连连叹息。今日见王妃气色倒是好,便请多饮一杯吧。”
贤王妃端着酒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说道:“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年迈,这副病体残躯自然是离不得医药的,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今日借着陛下的圣寿,心生欢喜,自然要多饮一杯。祝陛下千秋万岁,祝我国朝社稷安稳,国泰民安。”
赵祯见状急忙起身并端起酒杯向贤王妃回礼。
他一站起来,至皇后中书令,下至最末席的官员诰命们都纷纷起身。
贤王妃先把杯中酒喝干,然后举杯给赵祯看。赵祯也忙把自己杯中酒喝掉,方躬身说:“社娘,您快请坐吧。”
王樱早就行至贤王妃身侧,代替天子扶着贤王妃入座。
赵祯见贤王妃坐稳之后方才入座,忘忧等人在赵祯坐稳之后做回自己的位置。
吴王太妃跟裕王妃等人该敬酒的敬酒,该祝寿的祝寿,席间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贤王妃又吃了两站就,忽然说:“许久未见灵熙公主了,今日借着陛下的寿宴,不如抱过来给臣妾瞧瞧?”
忘忧忙吩咐人去把灵熙抱来,并送到贤王妃跟前。
贤王妃并不接襁褓,只在乳娘的怀里逗弄了灵熙几句,又笑道:“大公主长得有六七分像陛下,只这眉眼像皇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城美人儿。”
“王嫂说的是呢。”赵元姝忽然插嘴,挑眉叹道:“只可惜是个公主,若是皇子就更好了。”
吴王太妃心里实在不喜欢赵元姝,便笑问:“瞧大长公主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您自己不就是公主吗?怎么倒说公主不好了?”
赵元姝叹道:“正因为我自己是个公主,才知道公主将来的苦楚。若是皇子,最不济将来也是个王爷,瞧瞧诸位太妃,王妃们的风光,可比我这个落魄的大长公主好了许多!”
“大长公主怕是吃醉了吧?”吴王太妃笑着摇了摇头。
贤王妃冷冷的扫了赵元姝一眼,低声劝道:“今日是陛下寿宴,我劝大长公主还是收敛些,若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也等过了今日再说。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瞧瞧,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也没人管我的死活了。”赵元姝被贤王妃斥责之后并不收敛,越发撒起泼来。
忘忧再也看不下去,便招手叫过何妈妈,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何妈妈默默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溜儿宫女前给每人了一道热热的汤水,自然也有赵元姝的一碗。只是赵元姝只吃了两口,便脸色微微一变,来不及多说就扶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