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鬓角已经染上了几根白丝，眼尾也布上了皱纹，唯一让人觉得还有朝气的，大概是那双还算清亮的眼睛了。

“不知圣上会亲自过来，微臣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宣明侯拱手道，语气里却藏不住试探。

祁国国主虽然优柔寡断没有主见了些，到底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暴躁，道：“听闻府里出事了，朕就顺便过来看看，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之前对你夫人有所误会，想想怎么也该走这么一遭。”

“谢圣上关心。”

“侯爷，你那个世子呢？听闻他一直卧病在床，朕也未曾有机会见到过他，到底也是请了爵位的世子，宣明侯府未来的当家人，朕不亲自见着倒还真的说不过去。”客套话说了，他也开始引到正题上了。

见他主动提及，宣明侯自然是巴不得，他窥见坐上人那双刻意隐忍却仍然寒凉的眼神，道：“因着先前的病情，犬子很少出门，微臣担心他失了礼数，冲撞了圣驾。”

“无妨。”圣上无谓地摆摆手。

“微臣这就让他出来。”说着，宣明侯便随手招了个人过来，“快去将世子带过来。”

上首的人眼神更加冷冽了，之前的所维持的客套也在一点点的渐渐瓦解。

若那些传得都是真的，将整个宣明侯府移平了都不足以泄了他的心头之恨。

谭姿扬清润的身影从尽头走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圣上的手不自觉得握紧。

“草民见过圣上。”他恭敬了行了个礼。

“起来吧。”

“谢圣上。”

自从谭姿扬出现，上座人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可是他却一直保持着平静，对于那人的目光丝毫不畏惧。

谭姿扬的眉眼比较像安氏，而安氏与安贵妃本就是亲生姐妹，所以谭姿扬身上自然而然地就带了安贵妃的影子来。

面对他如此坦然的神色，圣上的面孔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他的声音里明显变得生硬起来：“侯爷，想必这外面的流言你也听说了。”

宣明侯的唇角不由地流露出一丝讥诮来，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个样子。

他收起唇边的讥诮，不动声色地道：“是，圣上。”

圣上很沉重的吸了一口气，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这一个个的还这么淡定？

当真是厚颜无耻！

“可是圣上，这仅仅只是谣言。”宣明侯补充道，“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扰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刚巧今日圣上过来，不妨让两位太医亲自测测，看那些事到底存不存在。”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显然比之前要重了许多。

见他主动开口，圣上微微送了一口气，又听他话里势头正足，便也开始怀疑起那个不堪荒诞的流言来。

他不说话，算是默许了侯爷刚刚的话。

后院里面，清欢几人都守在安氏的屋子里，两位太医相互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