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到通正殿门口趴着装成只狗,每隔半刻汪汪三声。”
傅宗书脸色陡变:“陛下,他戏弄微臣。”
南宫羽说得煞有介事:“方才傅相说过,楚留香慑于陛下天威,因而行事诡异,可对?”
傅宗书拍马屁拍成习惯,不否认说过夸奖皇帝的话。
南宫羽又道:“反过来说,陛下天威受损,楚留香便有可能趁虚而入?”
傅宗书想了想,没什么毛病,口称:“不错。”
南宫羽一拍手:“正是如此。傅相乃朝中大好官员,连好官都要被罚到殿外学狗叫,外头定然觉得陛下昏庸,楚留香定然再生歹意。但要傅相学狗叫,咱们就坐等盗帅自投罗网。”
皇帝一听这能把楚留香引来,十分欣喜,偏偏冠冕堂皇再说几句:“能为天下百姓擒住盗圣,朕损些声名不碍事。傅相你尽管去罢。”
傅宗书目瞪口呆,但陛下旨意已下,表忠的他只好灰溜溜趴到殿外扮成狗。临走怒瞪南宫羽一眼:“看你七日怎么收场!”
南宫羽没蠢到坐等盗帅上门。
要找到楚留香,只有一个线索。那就是地上碎裂的寒玉杯。
此杯长条幽深,内壁有些淡淡的螺旋纹样,摸来却丝毫不觉硌手。
南宫羽先问皇帝:“陛下上次见着真的白玉美人是在何时?”
皇帝目光躲闪:“嗯,便是今日午后。”
“再之前呢?”
皇帝更不安:“多则一日一次,少则半日一次。爱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南宫羽心中有数。要造出个连皇帝都看不出来的假杯子,非有原杯做样本临仿不可。可是皇帝使用得如此频繁地把玩此杯,应该没法将杯子偷出去仿制。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当初造这个杯子的工匠又造了个一模一样的。
南宫羽问皇帝:“此杯从何而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这个皇帝清楚。此杯用途重大,他特差人寻世上最好的工匠制作。工匠的名字就刻在杯底——玉人张。
玉人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村。
村里各家都会制玉,每户人家又只会当中一门手艺。专而精,精而美,所以玉人张出来的玉器必定是全天下最好的。
南宫羽决定先到张家村走一趟。
张家村离京城不远,架起轻功半个时辰便能走到村外的高岗。
南宫羽不急着进村去。
这座村实在诡异。
此时临近午夜子时,村中家家户户几乎都还亮着灯,显然与常理不合。
南宫羽远远看见,被灯映着的窗户纸上跃动着一条黑影。
屋中有人就有影,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叫人赞叹的是那影子竟在眨眼间穿梭过三间茅屋,轻功之快,武功之高,叫人眼前一亮。
南宫羽朝那影子闪现过去。
影子警惕性很高,就在南宫羽快抓住他的时候,也瞬间闪现躲开。
南宫羽来了兴致。比轻功,他不怕。
南宫羽施展影子术闪现三次,对手的影子也躲了三次。最后一招慢了些,南宫羽锁住他的手腕:“楚留香。”
楚留香人如其名,他的身上带着兰花淡淡的清香。
南宫羽凑近嗅了嗅。
他不在意花香,他在意的是香帅身上没有白玉美人的臭味。
可见皇帝的白玉杯不在他手上。
楚留香的轻功很高,南宫羽扣紧他的手腕,问道:“香帅把陛下的玉杯藏在何处?”
楚留香满脸困惑:“玉杯不是刚送进宫中?”
“我问的是你偷走的那个。”
楚留香愣住。半晌缓缓道句:“原来如此。”
“什么如此?”
香帅指尖弹出枚扁扁的石子。石子打中屋里的衣柜,衣柜轰然倒下。柜后是三具早已僵硬的干尸。
楚留香说:“玉人张全村上下没有一个活口。”
南宫羽心里泛起股寒意。全村上下男女老少悉数屠杀殆尽,那是怎样的恶魔?
作为名侠录上的橙品侠客,香帅应是不会干这么残忍的事的。
他把楚留香的手松开。
楚留香露出欣喜的表情,好感直接上一颗星:“想不到你竟没把我当成凶手。”
南宫羽道:“你要是凶手就不会刻意把尸体露出来。”
楚留香淡然一笑:“旁人可不会这么想。几日前皇帝掉进荷花池,我不过凑巧路过,他们便说是我做的。”
南宫羽借机问:“那你‘路过’寝宫做什么?”
楚留香如实以告:“有人托我往宫里送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