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拭去眼角泪痕,面仍旧上残余未来得及消失的悲意。
一阵初春寒风入室,窗子外扑进来一股子携着花香的凉意,扑在时烟半湿的羸白面颊上。
时烟扶着床栏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观,心里堆积的怨气清减了不少。
她微微探出身子,伸手折着那一直艳色垂丝海棠,轻轻吸了一口沾着雨露清新的花香,混着初春的凉气,慢慢沁入胸腔。
香味在鼻尖还未消散,时烟突然就费力的咳嗽了起来,声音脆厉骇人,吓得门外送茶的留画来不及询问就慌乱的跑进了内室。
“夫人!夫人!你可还好?!”留画抓着时烟的手,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为她舒气。
隔了一会儿,时烟咳嗽好了些,留画赶忙打开柜子,给她又拿了件厚的披风换上。
“留青也真是的,明知道夫人你身子不好,还给你拿初春的薄绒披风,害得夫人你被风一吹就止不住的咳嗽。”留画为她换好了披风,略有些气恼的向时烟埋怨留青的粗心。
“你别怪她,是我命她拿的这件薄的。”时烟柔柔的看着留画,不想自己的两个大丫鬟之间因为自己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夫人……”留画不服气的跺跺脚,她心里怀疑这是夫人怕她怨恼留青,故而把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本来就是。”时烟掩嘴轻笑。
“我见窗外有海棠垂落,便猜测这天气估摸一天比一天暖和,就让留青带我今日去花园里走走,随手也就带着了这件海棠色的薄披风。”时烟看着面色渐渐平稳的留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本想着穿这件也算是应景,竟不知……我如今这身子骨……这么不中用……”
“夫人……你别这么说,今个儿早上大夫也说了,你每日安心服药,有我们悉心照料,过了这月,你这寒病兴许一下子就会好了。”留画不忍心看着时烟心思灰沉的状态,忙安慰她,看着时烟日渐苍白的脸色,其实暗自里,也对她这昨夜突如其来未的病忧心忡忡。
“嗯,你出去吧,去看看留青药熬制的怎么样了。”时烟温和的吩咐她。
“是,我这就去。”留画犹豫了一下,低头行了礼退了出去。
……
时烟拢了拢身上换下的厚重披风,鼻尖飘过若有若无的熏香味,略微有点呛鼻,不过她想着这也许是留画那丫头怕衣服放置的久了产生霉味,特意熏了香储存,故而没有命人褪去。
暮色四合,一抹夕阳余晖透过檀木窗子射进室内。
时烟坐在后厅的圆拱门内侧,前方是一方连着房屋的小亭子,平日里供她吹风观赏夜景,亭外是一片池塘,四面假山绿林环绕,远处接连一架石桥,此地此屋,无论何时,坐在此处观景,都不会让时烟过于失望。
她纤手一抬,指间一根泛着银光的针闪现在暮色还未掌灯的室内,透过白色绢布,一只精致秀美的红色海棠跃然于上。
时烟揉了揉眉心,放下手里的针线,正欲起身,不知怎么的,头一晕沉,整个人栽倒在了面前的绣架上。
她伸了伸手想爬起来,却莫名的四肢僵硬剧痛,怎样也不能使出力气来,时烟动了动身子,脸颊不小心碰到披风的毡毛,颈间披风领结处的熏香再次扑来,直呛的她呼吸不顺。
明明白日里闻着味道没有这么浓郁的……
时烟苍白的脸色上渐渐滴下汗液,她费力的拿起身旁的绣花架散落的木杆,在地面上敲击出声音。
等外面的丫鬟听到……兴许自己就会得救了……
时烟一下下敲着,企图有人能听到。
暮色渐沉,不知过了多久,时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松开手里的木杆,使劲的扯掉自己的披风。
这件披风有问题。
时烟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丧失,以至于她还没有解开领结,就脑袋晕沉,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