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白衡玉与傅景明一同去宗门祠堂上香。
白衡玉看着那块百里芜深的牌子出了会神,就连傅景明喊他也没听到。
“衡玉。”
“衡玉。”
“嗯?师兄。”
“衡玉你在想什么。”
白衡玉微微低垂下眼睫:“我是在想,要是师父还在就好了。”
傅景明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心中一痛。
他伸出手去,拉过白衡玉纤长细弱的手指握住:“师弟,师父不在了,可师兄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师兄,知道吗?”
白衡玉从他手中抽回手,低低“嗯”了一声。
傅景明发觉他情绪不高,就想说些别的来转移一下氛围。
他看一眼白衡玉的肚子,轻笑道:“师弟最近好像胖了些,不过还是最好看的。”
白衡玉脸上一白,差点没站稳。
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是吗?”
傅景明毫无所觉:“是啊,师弟胖点也没关系,反正玉仙门和师兄我都愿意养着。”
白衡玉本来害怕傅景明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听他这样说来应该是他多想了。本来莫名觉得有些局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师兄,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走的急,没注意到祠堂里有一块缺了的地砖。
“师弟小心——”
傅景明伸出手去拉他,落了空。
被绊倒的那一刻,白衡玉心下一沉:
完了完了。他这一跤跌下去保不准得当场流产,不出半天,从玉仙门开始整个仙道都会知道他白衡玉被人睡了,还怀了孕。而且连孩子他爹都不知道是谁!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干脆就这样一头摔死得了。
想象中的疼痛尚未来袭,刚好踏进门内的陆浔将人一把接住。
白衡玉一睁眼,正好撞见青年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师父,你没事儿吧。”
白衡玉喜从心来面上不显,端着架子道:“没事。”
心底不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算这个孽种命大。
·
白衡玉与陆浔前脚后脚回到解红洲。
解红洲前,白衡玉停下脚步,本习惯性垂眸去看他,又即刻反应过来。
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当初入门时青涩矮小又瘦弱的少年了。
这几年,陆浔春笋似的一路拔高,如今,要比自己还高上一些。
陆浔穿一身青衣,背上还背着那把当年仙门大会上他要来的孤鸾剑。
像他这个境界,已经完全可以化剑为虚,可是他却仍旧就这样背着孤鸾。
算了,像他们这种天格圆满的天才的想法,旁人又怎么能揣测呢。
“何事?”
陆浔看着眼前画一般的仙人,不自觉捏了捏衣角:“徒儿......徒儿最近学了一套新的剑招,想要师父指点。”
白衡玉道:“你如今已是化神,应当找个修为比为师更高的人指点。你若不便开口,就由我明日去与掌门师兄说明,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他那儿吧。”
“师父!”
白衡玉回头。
陆浔红着一张脸,声音犹如蚊吶,可是因为夜里四下太过寂静,所以清晰可闻。
“弟子不想去掌门那里。”
“为什么?”
“因为弟子——”
他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
白衡玉不耐烦了,正要离开的时候。
陆浔终于鼓足了勇气,呐喊出声:“因为弟子心悦师父!”
那一声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肉眼可见越来越小:“弟子......心悦师父。”
白衡玉皱了皱眉,半晌之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陆浔的脸已经红的快滴血,连抬头看白衡玉的勇气都没有:“我喜欢师父......是真的喜欢,我是认真的。”
白衡玉有些头疼:又是一个被自己的容貌迷了心窍的。
他正要开口,那阵恶心感又来了。
他蹲下身子干呕了好一会儿。
陆浔捏紧了拳头,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白衡玉抬头的时候,几乎要被青年眼里的复杂灼伤。
陆浔道:“师父,我知道的。”
呕吐感慢慢下去,白衡玉站起身:“你知道什么?”
陆浔口吻十分不甘,双拳紧握的手臂上青筋都快跳凸出来:“那日秘境中,弟子都看见了。”
白衡玉的心在那一瞬跌落海底,他的口吻都不自觉带了颤:“你看到什么了?”
陆浔偏过头,似乎不愿意回想那天的事情:“......师父来看我那天,我也看到了,您领口处的痕迹。”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不过师父,就算你真的......真的那个什么了,弟子不介意的,弟子是真心实意喜欢师父的。我无父无母,出身低微,只有师父待我好,收我入门,悉心教导,还对我......对我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