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抱香疑问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古人常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每个姑娘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抱香应当也有吧,我阿娘希望我能够嫁个好人家,抱香的阿娘应当也希望你能够嫁个好人家。”
“我记得地方,小时候最多的记忆便是母亲会打骂我,哥哥也会经常欺负我,不给我东西吃,后来父亲把我卖到了人牙子手里,人牙子又把我拐到京城里来卖,一路的呵斥跟用皮鞭抽打,还经常挨饿。身上也带着伤,是夫人把我买了回来,夫人买我的时候问我,家里有一个跟我年纪相当的妹妹,问我愿不愿意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我那时只觉得夫人好温柔,别的富贵人家从来不会问我们这些,只是把我们当成货物一样挑挑拣拣,只有夫人,把我们当人。”抱香陷入了回忆当中,眼里浓浓的化不开悲伤。
突然她看着我笑了:“遇见大小姐是最幸运的事情,不用挨打挨骂挨饿,还可以读书认字,那些忍饥受冻的日子离我太遥远了;所以哪怕有一天我遇见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我也会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我要成为小姐的陪嫁丫鬟,不让小姐受欺负,一直陪伴小姐,我知道小姐您害怕像夫人一样守着黑夜到天明,我想,我可以,一直陪着您。”
我突然就热泪盈眶,开口道:“睡吧。”心中却暗暗许愿,望我们往后的日子都甜如蜜糖。
今日是谢迁游街的日子,我光是想着,似乎隔着墙都看到那热闹非凡的场面。
“大小姐,你不去吗?”抱香望着发呆的我问。
我摇摇头:“不去吧!”
“可是大小姐,这可是本朝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状元游街,圣上亲赐,听说好看的很呢!”抱香狐疑的看着我说:“本朝前无古人,不知道后有没有来者。”
我想了想也是,阿娘叫我不要喜欢他,我不喜欢就是了,我就去看看热闹,对,我只是看热闹,又不是看谢迁。
“抱香,替我梳妆吧,我们去看看。”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当下最流行的发式,用简单而晶莹的发饰点缀起来,余下的头发放及背心,精致的妆容,适好的眉,唇形细细勾勒,一双白玉兰耳环衬的脖子肤若凝脂。
不一会儿就听见锣鼓喧天,吵吵嚷嚷,我趴在窗户口上俯视着过来的一群人,远远的就看见谢迁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一行人由远及近,最前面是八名锦衣卫开道,然后是四名侍卫举着肃静的大红牌子,再然后是敲敲打打前呼后拥穿着红衣的乐队,后方侍卫望不尽,两边的百姓热情高涨,呼声高昂,谢迁慢慢行至眼下,他脚跨金鞍红鬃马,旗鼓开路,风姿卓绝,宛若文曲星临世,真真是羡煞旁人。
“抱香,你快过来看。”我双手捧着脸惊叹不已,没想过画面尽是这样激荡人心。
“小姐,我看到了。”抱香笑着,突然我的手臂自然垂下,冷不防袖口的荷包突然掉落。
我俯下身想接住,已然是来不及了,想着等人散场让抱香下去找一找,却看见谢迁猛然抬头,瞬间接住。
他看着我,朝我眨了眨眼,将荷包若无其事的收入袖口,我只觉得脑子缺氧,顿时呆滞住,这是什么操作?
抱香也愣住,等到他们离我们有些距离了,抱香开口道:“小姐,你说谢公子是不是也喜欢小姐呢?”
“这种可能性太小,肯定只是恰好这样,我与他,不过是三面之缘,他又怎可能…怎可能倾心于我。”我捂着发烫的脸,逃避了内心的猜想!
抱香看着我的眼睛:“可是小姐与谢公子不过一面之缘便…便…”
我问道:“便什么,你说。”
“便比十年来发的呆都要多了。”抱香笑着打趣。
我却不敢胡思乱想,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也不敢轻易做什么不矜持的事情,曾经读过韦端己的一首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此词写尽了女子对于青春与爱情的追求。可我任然不愿,比起做妾,我宁愿给一个家世相当的人做妻子!一路这样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眼下却还有一个大麻烦需得解决。
与阿娘一起用过晚膳,又听了许多阿娘的谆谆教诲,在夜幕完全落下之后,我整装待发,从后院出门,坐上了苏府派来接我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