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年年就这样躺在担架上,上了救护车,被风风火火地送进了江城大学附属医院。
当她被挪到手推床上,看清大楼门口“急救科”三个红彤彤的大字时,吓得忘了疼,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护士表情严肃,又将她摁了回去,“腿都断了还不安分,躺好别动。”
这护士真凶!
工牌多少?
俞年年朝她胸口瞄,准备回头跟俞洲投诉。
但她不能见俞洲,至少不能以这副残破的身躯出现在他面前。
否则家里二老,以及二老的四老――她的姥姥姥爷外公外婆都会一一登门造访,把她从头发丝到脚跟训个遍。
于是她又开始挣扎,太疼了,她只能咬着下唇,脸色发白,用上半身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七喜察觉出不对劲,哭着拉住了护士,问她:“小年年,呜――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她疼得说不出话,咬着牙声音微弱:“别送我去急救室……俞洲在那。”
护士青着脸,“小姑娘,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
“能不能让骨科医生下来给看一下?”七喜问。
“按流程来,”护士正色道:“一个个病人都像你们这样诸多要求,医院不全乱套了?”
七喜理亏,不敢再提。
年年挣扎无果,蔫了似的躺在床上,除了认命还是认命。
病床四周拉上了蓝色帘子,隔离了外面的纷杂。
她静静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盯着屋顶的天花板。
才几分钟过去,白炽灯的光线就将眼睛刺得酸胀。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顺手覆在眼皮上,遮挡光线。
这时,她听见有人拉开隔离帘,走了进来。
“我是大夫,现在给你做一下检查。”
呼!
还好,不是俞洲。
咦,这声音……低沉,清澈,富有磁性。
她只在一个人那听到过。
“名字?”他又问。
俞年年松开挡住眼睛的手,眼眶红红,直直地望着他。
一双圆圆的眼睛,原本灵气十足,这会儿竟染了层水雾,看着他时委屈巴巴。
“俞年年,俞洲的俞,岁岁……年年的……年,哇――”她突然嚎啕大哭。
林西驰正在检查她膝盖处的骨头情况,听见她的话时,手指忽然一顿,冰凉的指尖擦过她温热的皮肤,一种奇妙的触感钻进心底。
他硬是愣了两秒。
好半天才将面前这凄凄惨惨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孩跟俞洲那古灵精怪的妹妹联系起来。
“哭什么。”他不咸不淡说了句。
年年不忿,哭着朝他喊:“疼死了,你断个腿试试!”
“疼是好事,不疼就废了。”他的嗓音很凉,像颗薄荷糖,又像止疼药,好像忽然没有那么疼了。
正出神。
突然,膝盖传来强烈的痛感,她下意识咬紧了下唇,出了一身虚汗。
“疼吗?”他轻声问。
原来是他在触摸她的骨头位置。
被他一问,年年又抽抽噎噎,带着哭腔说:“疼。”
“这儿呢?”他淡淡地问。
年年闭着眼,扁着嘴巴哭得更大声了些,嘴里还不停地说:“疼死了――”
“林西驰我会不会残废?”
“我还能救得回来吗?”
“我以后是不是都得坐轮椅了?”
“我还没有嫁人呢……我不想在家祸害我爸妈,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