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低头给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换药,动作温柔。
白大褂垂在地上,从侧面还能看见他里面的深绿色工衣。
七喜说,不是所有医生都有一双灵巧的手。
有些医生的理论知识储备量很丰富,也能是个好医生,但在手术室里就不一定出色了。
而有些医生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料,但对医学的前沿理论可能没有那样的敏锐度。
她觉得林西驰和他们都不同。
他有一双被天使亲吻过的手,修长、洁净、灵敏、跳跃,他是天生的外科医生。
或者如果他不当医生的话,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卓越的钢琴家?
对了,他还是医科大学里的特聘副教授,副教授这种职称,理论研究上没点成就,是不可能评上的。
你看像俞洲那种学渣,就混不到副教授的头衔。
林西驰熟稔地绑了个结,站起来,和门口偷窥的她对视了眼。
小女孩搀着妈妈的手走出来时,年年扫过她腿上包扎的地方。
咦,今天不是蝴蝶结了?
“还不进来,怵在门口辟邪吗?”
林西驰清理完医疗车,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他甚至瞟都没瞟她一眼。
她揣着病历本,挪着瘸瘸的小细腿往他面前的凳子一坐,十分自觉地伸出自己的爪子。
“这几天有没有碰水?”林西驰问。
她想都没想,直接答:“我一直有听你的医嘱,整整三天都没有洗过澡呢。”
“……”他顿了顿,无声后退了一步。
“我没让你不洗澡。”
“你不是让我别碰水吗?”
林西驰木然地看她,突然怀疑起整间医科大学里所有学生的智商。
许久,他还算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是让你的腿别碰水。”
年年哦一声,理所当然道:“那肯定是俞洲传错话了,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别洗澡。”
林西驰没搭理她。
她看着他头顶短短的发梢,还有他给自己认真上药的样子,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西驰你看,俞洲是不是特别不靠谱,要不你别把医嘱告诉他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理解能力比他好多了。”
自知之明这东西,果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林西驰不理她,淡定地涂完一层药,找来一块绷带,又开始左一圈右一圈缠她的腿。
见他没动静,连个声都不吭,她哼唧一下,踢了踢小腿。
这一踢就扯着了之前脱位的地方,疼得她脸皮狠狠一皱,嗤牙咧嘴。
林西驰单手握住她的脚腕,声线低沉:“别乱动。”
“林西驰,我是你的病人吗?”她突然正经问。
她机灵惯了,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林西驰怔了一下,没适应过来。
为了掩饰那几秒的失神,林西驰反讽道:“你不是病人,难道是来我足浴店里洗脚的客人?”
林西驰在足浴店里给客人洗脚……
年年想象了一下那个辣眼睛的画面,起初还能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就在林西驰面前断断续续没头没脑地笑出声来。
林西驰狐疑,手一顿,“笑什么?”
她很诚实,一点都没有打算隐瞒,坦坦荡荡地说:“想到你在足浴店给我洗脚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他额角的青筋一抽,脸色黑沉沉的,随后嘴角挂着一抹奇奇怪怪的笑。
年年正觉得阴森森,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时,伤口处传来一阵闷痛,疼得她低低地“啊”了一声。
她往腿上一看,林西驰把绷带缠得死紧死紧的,恨不得把她的腿捆成粽子丢进大锅里一蒸。
这人还有没有医德?
竟然拿她瘸了的腿泄私愤!